溫念枔也被江槐這聲莫名其妙的質問嚇到,感受到四周遞過來的八卦目光, 連忙擺手解釋, 「不好意思, 我們在對戲。」
零星幾個注視收回, 對她友善地笑了笑。
意思是「我們不會多想的, 你們繼續」。
再回頭時, 她抬眸望向面前的男人。
江槐握緊她肩膀的手已經放鬆了一些力度。
可他的臉色仍然陰沉得厲害, 睫毛忽而垂了下來, 蓋住黑眸,他輕輕抿了抿唇, 眉宇間橫生出一種她從來沒有見過的陰鬱。
溫念枔心頭微顫,詢問的聲音又輕又細, 「江老師, 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江槐倏地放下了胳膊,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
她不曾見過江槐這麼失態, 一下子無法形容自己此刻心裡的感受, 似乎走投無路的裴衡之都沒有這樣的絕望。
難道電影出問題了?
還有,江槐問自己, 「喜歡他」?
哪個「他」?不會是陸永思吧?
上午的時候,喬怡和她說, 坊間傳聞警方今晚會發陸永思的通報。
溫念枔剛想走上, 湊近他問清楚,便看到岑禕喘著粗氣跑了過來。
「哥,這裡很多人看著, 走吧,待會趕不上航班了。」
他攙扶起江槐的胳膊,卻被江槐一把甩開了。
須臾後,江槐的眸子恢復了晴明,神情也如往常一般鎮定。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重新站定,微微揚起薄唇,「沒什麼,你當做沒有聽到吧。」
隨即,轉身往前方走去,一步一步邁得很實。
岑禕想了想,還是和回頭和溫念枔道了個歉,「不好意思溫小姐,是不是嚇到你了?可能我哥最近壓力太大了,沒睡好,頭腦不是很清醒,剛才他說的話你別在意啊……」
「沒事沒事,江老師他不會是……」說到這裡,溫念枔微頓一瞬,望著前方那個高大的背影,眨了眨眼睛。
岑禕的心臟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不會什麼?這個溫念枔不會看出來了吧?
溫念枔移回視線,「不會是出不了戲吧?我看他剛才的樣子,眼眶還是紅紅的,和裴衡之有點像。」
「呼……」
岑禕緩了口氣,換上笑臉,「對對對,我哥經常這樣,演起戲來很能折磨自己,嚇到你了吧?」
這樣嗎?
溫念枔聽說過很多演員演完戲都走不出來,最嚴重的,因為始終在戲裡,分不清現實和虛幻,最後走上了自殺這條路。
她心頭一跳,趕緊囑咐岑禕,「這樣不行的,要不要帶江老師去看看心理醫生?」
看心理醫生?什麼跟什麼。
岑禕實在有點編不下下去了,低頭看了一眼並不存在的手錶,「我得趕去機場了,要不趕不上了,實在抱歉,但是這件事情還請溫小姐保密,傳出去始終……」
溫念枔打斷他,點頭,「我明白的,你快去吧,照顧好江老師。」
夕陽的餘暉似金麟,熠熠生輝,將江槐高大挺拔的背影拉得很長很長。
她愣愣站在原地,直到一行人徹底消失在眼前。
片刻後,聲音從片場另一處傳來,「各部門準備,五分鐘之後拍攝。」
溫念枔的神志驀地清醒過來,輕輕拍了下自己的臉頰,重新醞釀情緒。
今天最後一場戲是虞央的道別戲。
虞央在出征之前,知道自己活著回來的機會渺茫,於是把襁褓中的女兒虞念卿交給池淵,希望他可以看在舊情的份上,撫養虞念卿長大成人。
溫念枔沒有經歷過這種事,也很難揣摩一個母親的心態,所以花了好長的時間來梳理劇情,鋪排這場戲的情緒應該如何表達出來。
剛才,她好不容易把自己轉換成那種「生離死別」的狀態,被江槐一嚇,蓄了半晌的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
好可惜。
*
車窗外樹叢飛馳而過,連成一條碧綠色的緞帶。=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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