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等離婚報告批下來,麻煩你跟我說一聲,我們去把離婚證領了。」
沈嬌將所有複雜的情緒壓下,以最疏冷的語氣繼續說道,「離婚後,我們一刀兩斷,再無瓜葛,以後,別再互相打擾了!」
一刀兩斷、再無瓜葛……
心口快速蔓開的劇痛,又讓宋祁一時無法發出聲音。
他捂著心口,痛苦地喘息了許久,才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沙啞、破碎的聲音,「好。」
「除了領離婚證,我不想再看到你,麻煩你從我病房離開。」
宋祁慘白著臉張了下嘴。
沈嬌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
他現在不想離開她病房。
他想等著她好起來,再離開。
只是,與她四目相對,他在她眸中,再尋不到半分愛意與依戀,只有化不開的憎惡與排斥。
她對他的厭惡,讓他滿心狼狽、生不如死。
他也怕自己繼續待在這裡,又會讓她不開心,害她肚子疼,終究,他還是啞聲說,「好。」
說完,他狼狽、落寞轉身,就失魂落魄離開。
他走得很慢很慢。
從他站的位置,到病房大門口,也就是兩三米。
可他一步三回頭,一步頓好幾下,那麼短的一段路,他竟走了五六分鐘。
沈嬌不許自己心軟。
她直接冷漠地將臉別向了一旁,不再去看他。
宋祁特別希望,這段路沒有盡頭。
但千萬米的長路,都會有盡頭,這麼短的一段路,怎麼可能沒有盡頭?
他走出去後,沈崇文沉著臉關死了病房大門。
門裡門外,近在咫尺。
可看著面前緊閉的病房大門,宋祁卻覺得,自己好似被關在了看不到光的地獄深淵。
門裡,有他的嬌嬌。
只是,從此天地茫茫,他再無法光明正大地握住他的嬌嬌的手了。
他弄丟了他的嬌嬌!
宋祁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往前面走。
他走了很久很久,不知不覺,他竟走到了他曾讀過的那所高中外面。
他讀的那所高中,離家有些遠,每天回家有些麻煩,他直接住校,周末才回家。
他們高中管理得挺嚴的,平時出校門很難,別人進來,也很難。
誰知,那次他跟幾位好友去操場打籃球,卻看到沈嬌坐在操場的牆上。
她手中抱了一大包肉乾,坐在牆頭,笑靨如花地望著他。
「住校吃不到十三樓的肉乾吧?我買了三斤肉乾呢!你要是能接住我,我就讓你嘗一嘗!」
宋祁紅了臉。
他打小力氣就大,接住一個從牆上跳下來的小姑娘,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可他穩穩地接住她,不是為了吃她帶來的肉乾。
他只是有些想她。
他抱住她後,她也紅了臉。
他滿心的不自在,只能說她長胖了。
她氣得往他嘴裡塞了好幾塊肉乾。
她還兇巴巴警告他,吃了她買的肉乾,將來只能跟她處對象。
他輕輕應聲。
滿心歡喜。
後來,他倆真的處了對象。
不僅如此,他倆還結婚了、有孩子了。
只是因為他一念之差,他弄丟了孩子,也弄丟了她。
最終,他一無所有。
他高中還是舊時模樣。
操場那邊的那堵牆,依舊又矮又破舊。
牆邊的桂花樹,依舊迎風招展,可牆上再也沒有了那個咬著一枝桂花,對著他笑靨如花的姑娘。
夜幕降臨,周圍一片空曠。
宋祁茫然四顧。
月上柳梢。
他看山像她。
看水像她。
看月像她。
可都不是她……
他宋祁,再不配擁有她。
「嬌嬌……」
宋祁蹲在地上,用力抱緊自己,哭得像個孩子。
他失去了沈嬌,也弄丟了自己所有的幸福。
可歲月再無可回頭,他的後悔、彌補,都沒用了。
沈嬌再也不會原諒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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