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禮貌又界限感十足地勸他,「秦副局,夢都是假的,往前看吧。」
「希望你能幸福。」
說完這話,她又禮貌地沖他點了點頭,就抬腳,快步朝著軍大院的方向走去。
秦鏡洲多精啊!
他自然看出,宋棠認出了這塊玉佩。
他以為,他說上輩子,他跟玉佩的主人很相愛、結了婚、有了孩子、兒孫滿堂,她會對他或多或少生出異樣的感情的。
他也以為,她會告訴他,這塊玉佩其實不是宋清窈的,而是她的。
他不敢想,她竟只是說夢是假的,讓他往前看。
顯然,哪怕她以為他們上輩子在一起過,她依舊堅定地選擇了陸今晏!
秦鏡洲抬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宋棠離去的方向。
哪怕她的背影,已經徹底消失在遠處,他依舊如同著了魔一般,近乎偏執地望著遠處的路口。
她是他兩輩子的執念,他如何往前看?
唯有得到她、徹底占有她,他那顆滿目瘡痍的心,才能有一線生機。
他也相信,這輩子,他會是最終的贏家。
因為,陸今晏已經死了。
一個死人,拿什麼跟他秦鏡洲爭?
——
按理說,宋棠下班後,應該直接去衛生站打針的。
但心中越來越濃烈的不安,還是讓她先回了陸家那邊一趟。
平日裡,這個時間點,陸首長都是在胡同頭上下棋。
今天下午,陸首長、林圖南都沒在那邊下棋。
陸守疆、陸煜等人工作都特別忙。
平日裡,這個時間點,他們也不可能回家。
可今天下午,他們的車,都停在院子外面。
看著他倆的車,宋棠心中那股子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
她快步走進陸家客廳,就與眼圈通紅的林荷四目相對。
林荷的眼睛,幾乎腫成了核桃,顯然,她方才哭得很兇,甚至,她的眼角,依舊沾著未乾的淚痕。
陸首長、林圖南、陸守疆臉上滿是痛色。
高敏站在一旁抹眼淚。
看到宋棠後,她應該是怕她會發現什麼,抹了把眼淚,連忙去了廚房。
陸煜、陸少游、阮清歡眼圈也都紅紅的。
看到宋棠,他們默契地張了下嘴,似乎是想說什麼,最終,什麼都沒說出口。
「棠棠,你回來了。」
林荷悄悄抹了把眼角,「你還沒打針吧?我讓高姐去做飯,吃了飯我陪你去打針。」
「媽,發生了什麼事?」
夢中的血色,幾乎要將宋棠的心臟撕碎,她現在,哪有心情吃飯、打針?
她顫著指尖用力抓住林荷的手,「是不是……是不是陸今晏出了什麼事?」
「如果他真出了什麼事,我不想被蒙在鼓裡,你們跟我說實話行不行?」
林荷不忍心告訴宋棠實情。
倆孩子的感情有多好,她都看在眼裡。
棠棠和大兒子剛剛新婚,兩人正是蜜裡調油,她怎麼忍心告訴棠棠,大兒子重傷後摔下懸崖,再也回不來了?
可發生了這種事,他們能瞞得了一時,卻瞞不了棠棠一輩子。
終究,她還是含著淚對宋棠說,「的確是小晏出事了。」
「小晏這次的任務是,護送一批國寶級人才回國。」
「任務圓滿完成,他卻……他卻心臟中了槍,還拖著敵對勢力的人,一起摔下了懸崖。」
「搜救部隊已經去懸崖下面找過了。」
「懸崖下面,只有一位敵人,因為落到了河裡,保留了完整的屍體。剩下的,都是破碎的血肉,有的是被摔得粉身碎骨,有的是被……是被野獸撕食。」
「那些血肉,已經分不清哪些是小晏的……」
林荷一直強撐著,不讓自己在宋棠面前掉眼淚。
她怕她哭,宋棠會更難受。
只是,想到大兒子死無全屍的慘狀,她怎麼都無法把眼淚憋回去。
「阿荷,別哭……別哭……」
陸守疆輕輕擁住妻子,不停地安慰她。
可他勸妻子別哭,他的眼角,卻止不住變得很濕很濕。
宋棠怔怔地站在原地。
她腦海中反反覆覆的,都是方才林荷說的那些話。
那些血肉,已經分不清哪些是陸今晏的……
那本年代文,直到大結局,陸今晏都沒有犧牲。
宋棠也不願意相信他就這麼死了。
但她穿到這個年代後,很多人的命運都變了,陸今晏未必會善終。
「我要去找他!」
哪怕知道,心臟中槍,又摔下懸崖,活下來的機率幾乎為零,那些破碎的血肉中,大概率有陸今晏身體的一部分,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親眼看到他的屍體,她依舊不信他會死。
「我不信他會死,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