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能聽到,他們多跟她說說話,或許能刺激她求生的意志,她醒來的概率,還會大一些。
陸少游跟阮清歡有說不完的話。
不用醫生提醒,他也一直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不停地對著她絮絮叨叨。
從阮清歡被從急救室推出來,他幾乎沒停下,嗓子都啞了。
但他依舊紅著眼圈跟她說話。
「歡歡,我烤的結了龜是不是特別好吃?」
「你還沒嘗過我烤的蠍子呢!我烤的蠍子更好吃!」
「等你好起來,我去山上掀蠍子烤給你吃好不好?」
「對了,你不是說,你還沒見過海?等你好起來,我們去海邊。」
「我小時候去過海邊,我還抓過螃蟹呢!我可會抓螃蟹了!我知道,你肯定喜歡吃螃蟹,到時候我烤螃蟹給你吃!」
「歡歡,你快醒醒……你不跟我說話,其實我很害怕……」
陸少游知道,阮清歡就是個小吃貨。
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輕快一些,想勾起她肚子裡的饞蟲,讓她趕快睜開眼睛。
他也已經拼盡全力讓自己對著她笑,可看著她慘白的小臉,他聲音中還是不受控制地染上了哭腔。
他真的特別特別害怕。
從沒這麼害怕過。
太陽已經落山,眨眼就是深夜。
距離醫生說的二十四小時的期限,越來越近,而她卻依舊絲毫沒有要睜開眼睛的意思,他不知道該怎麼留住她。
他也不知道,如果這個人間,沒有了阮清歡,他該去哪裡尋找自己的快樂。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的很奇妙。
很多人,就算是與他相識相知一輩子,也不可能動心。
可有的人,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確定了永遠。
他對阮清歡就是後者。
一見鍾情,再見傾心,恨不能日日相見,歲歲相守,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陸守疆、陸首長今晚也都來到了醫院。
看到自家向來無憂無慮的傻小子眼睛紅腫成這副模樣,他倆心裡都特別不是滋味。
陸守疆面色冷肅至極。
周翰被判了二十年。
他覺得對那個狗東西的處罰,還是太輕了。
「唉……」
陸首長一個勁兒地嘆氣。
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眸中,也滿是心疼與惋惜。
他知道阮清歡家裡的情況。
他很欣賞阮清歡這種樂觀向上的小姑娘。
她幼時吃了很多苦,可她卻沒有因為苦難,變得自卑或者怨天尤人,而是蓬勃向上,如同迎著朝陽盛放的向日葵。
這麼好的小姑娘,不該年紀輕輕就凋零,而是應該一路錦繡,光芒萬丈!
陸今晏、宋棠從顧家那邊回來後,陸首長也知道了阮清歡竟救過秦城。
而秦城卻認定顧夢晚是他的救命恩人。
周翰撞阮清歡,說是為了給顧夢晚出氣。
顧夢晚這麼攛掇別人傷害阮清歡,顯然是為了掩蓋阮清歡救過秦城的事實。
陸首長忍不住又嘆息了一聲。
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阮清歡小時候好心救人,怎麼反而還被這些人往死里逼!
幸好大孫子對顧夢晚完全不感冒,否則,她嫁進陸家,還不得把整個陸家,都攪得烏煙瘴氣!
陸首長抬眸看了眼病房牆上的鐘表。
凌晨一點。
昨天阮清歡被從急救室推出來的時候,就是這個時間。
二十四小時了!
而她依舊躺在床上,如同小木頭一般,毫無反應!
陸首長忍不住紅著眼圈別過了臉。
他難以接受那麼年輕的一條生命,在他面前逝去。
他也不忍心看自家小孫子情緒崩潰、痛不欲生的模樣。
「歡歡……」
陸少游僵硬地抬起臉。
他也看到了時鐘上的時間。
當算出已經過去了二十四小時,他面上表情剎那凝固,原本就已經明顯紅腫的眼睛,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變紅。
顯然,他無法接受,阮清歡終究是無法醒來。
他盼著時光靜止,再給阮清歡些時間。
他就那麼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瞬不瞬地凝視著一側牆上的時鐘。
可就算他一動不動,時鐘上的秒針,依舊機械地往前。
時光,永遠不可能為誰停留。
「歡歡,你醒醒!」
意識到這一點後,陸少游的情緒,忽而變得格外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