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君還捏著他的手,嘴上說著調笑的話,眼神卻意外的嚴肅,一動不動地盯著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反應。
只是這人也的確能裝,只有抬頭的那一瞬透露出了些許的情緒,很快一張臉就冷了下來,變成了平時那不陰不陽的死樣子。
顧亭雪瞟一眼香君握著他的手,不露痕跡地調整了一下胳膊的位置,躲開了香君的觸碰。
香君的手一空,鬧得仿佛她是個輕薄佳人的浪子似的。
哼。
顧亭雪再次將茶碗舉到香君面前,語氣平靜地說:「娘娘不是渴了麼,還是少說些話,用茶吧。」
香君盯著顧亭雪,如果不是他那長長的睫毛輕輕地動了一下,還真以為他心裡一點波瀾都沒有呢。
罷了,也不好嚇著他。
香君便也沒有太為難他,接過茶喝了一口,又把茶碗還給他。
「剩下的,賞給你喝吧。」
見顧亭雪不動,香君挑眉。
「怎麼,喝本宮喝剩下的,委屈你了?」
顧亭雪面無表情地接過香君遞給他的茶水,「謝娘娘賞賜。」
香君看著顧亭雪端著她喝剩的茶水昂頭喝下去,狀若不經意地說:「喝本宮喝剩的,你其實心裡歡喜得很吧。」
顧亭雪差一點嗆到,終於是憋不住情緒,狠狠地瞪了香君一眼。
可當他對上香君那笑顏如花的眼,心裡那點氣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他甚至愣了一會兒這才重重地放下茶杯,扭過頭不再看她。
香君也知道不能逗得太狠了,憋了笑,拿起書,又假裝翻起來。
馬車很大,所以顧亭雪給香君伺候了用茶之後,又坐到了旁邊,離得香君老遠,側過頭看著外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皇帝這狗東西這回對香君倒是挺大方,馬車也是他親賜的玉輅馬車,不僅逾制,還奢華非常,寬敞得坐十個人也不嫌擠。
所以顧亭雪想要不挨著香君是很容易的。
香君看顧亭雪一眼,給自己調整了個舒服姿勢,她蹬掉腳上的鞋子,靠在金粉雲龍雕刻的柔軟坐墊上,一邊翻著書一邊說:「哎,本宮坐久了,腿酸得很。」
那邊沒有動靜。
香君清了清嗓子,又說:「還勞煩顧大人給我捏一捏腿。」
顧亭雪深吸一口氣,沒動。
「快點,本宮的腿真的好酸呢,若是酸死了本宮,顧大人又要抱著本宮哭了。」
顧亭雪終於是沒忍住,猛地轉頭向香君,似是憋著氣,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
香君憋著笑,挑挑眉,眨了眨眼說:「怎麼,本宮使喚不動顧大人了,從前別說是給本宮捏腿,本宮身上,大人哪裡沒有捏過?大人最愛捏的不就是本宮的……」
在香君說出更過分的話之前,顧亭雪飛快地起身坐到了香君身邊,一把抓住了她的腳踝,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我給娘娘捏腿便是,娘娘還是少說幾句話吧,一會兒又要口渴了。」
香君見好就收,含著笑,做了一個把自己嘴巴縫上的動作。
顧亭雪這才收回目光,低著頭,開始輕柔地給香君捏著小腿。
香君含笑看著顧亭雪,發現他的耳朵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紅了。
別說,這路上無聊的很,逗逗小狗,倒是挺有意思。
顧亭雪就這麼給香君捏了一會兒,終於他忍無可忍,似乎是生了氣,蹙眉看著香君說:「娘娘一直看著我做什麼?」
「顧大人長得好看啊,怎麼,長了這張臉,還不讓人看麼?」
顧亭雪氣悶地撇過腦袋,試圖擋住自己的臉,然後放下香君的右腿,又拿起她的左腿,繼續捏。
從前香君怎麼沒覺得顧亭雪這麼有趣?
果然還是得了解一個人,調戲起來才最有趣。
現在香君是有些相信太后的話了,太后說亭雪小時候是個純淨貼心的孩子,現在看來,他的確是個細膩人兒,就是愛裝。
看到顧亭雪憋屈又隱忍不發的樣子,香君的語氣忽的溫柔了下來。
「行了,別按了。」香君收回腿,輕輕地踹了顧亭雪的胸口一腳,「去本宮的貴妃榻上歇著吧,這幾日你怕是也沒休息好。」
「我是娘娘的奴才,不敢逾越。」
「喲,半夜抱著我的時候,怎麼……」
「娘娘能不要一直提那夜的事情麼?」
「不提便不提,哼……」香君冷哼一聲道:「既然知道自己是奴才,就聽話,躺下,不然本宮天天都要在你耳邊提你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