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不甘心。
明明她那麼拼命,明明她比誰都不差,她做錯了什麼要落得這個下場?
她真的好想活,誰能來幫幫她。
她不甘心啊。
可她從白天等到黑夜,也沒有等到一個願意幫她的人。
她只能煎熬著,絕望地等待自己咽下最後一口氣。
可就她快要徹底地放棄的時候,廡房的門被推開了。
黑暗中,香君看到一個人影,不是女人的身影,所以應該是一個太監。
那人的手很涼,香君感覺自己被人扶著坐了起來,抱在了懷裡。
她靠著一個人,那人身上有一種清冽的香味。
宮裡,只有高等的太監身上才是香的,低等的太監,氣味總是難聞。
然後香君就感覺自己的嘴巴被人掰開,身後的人給她灌了一碗藥。
溫熱的藥液流入喉間,一整日連口水都沒有喝過的香君,甚至嘗不出藥的苦味,她只覺得這藥是甘霖。
恍惚間,香君覺得自己似乎是哭了。
她的眼角流出兩行淚水來。
她知道,自己這回又得救了。
……
「娘娘……」
「貴妃娘娘……」
「主子……」
恍恍惚惚之間,香君聽到很多聲呼喚她的聲音。
那些聲音似乎試圖把她從回憶里喚醒,把她從那個漆黑陰暗的廡房裡拉回到現世來。
可香君覺得身子好重。
她起不來。
她心裡可真後悔,老天爺這是真的聽到她的祈禱,把災禍都轉移到她身上了麼?
她不會真的又要死了吧?
那她可太不甘心了……
……
夢梅跪在病床前哭,能用的法子都用了,娘娘卻還是不退燒。宮裡跟來的太醫和北直隸最好的大夫都給娘娘看過,可誰都不清楚娘娘為什麼會燒起來。
這高燒來得莫名其妙。
就像是上天故意降下的災厄一般。
夢梅抓著娘娘的手垂淚,娘娘就不該吞那蝗蟲,管別人做什麼,管自己便好啊。
可是她又知道,娘娘不可能只管自己。
小時候她就是這樣,別看她嘴上厲害,老愛和人吵架,又總是爭強好勝、拔尖出頭,可若是別的姑娘們受了欺負,她都是會護著的。
所以她挨的打總是最多。
夢梅一邊哭著,一邊求老天爺,別讓娘娘死,娘娘這麼好的人,一定要活得長長久久的。
她的自己的命不值錢,她知道,她的命抵不上娘娘的命,但她願意用生生世世來抵,只要讓娘娘好起來。
「末將負責貴妃娘娘的護衛,還請顧大人莫要為難。」
外面傳來吵鬧的聲音,是衛將軍攔著顧亭雪不讓他進來。
神策軍和虎賁衛在院子裡對峙起來,兩邊都已經把手按在了刀柄上,可謂一觸即發,隨時都要打起來。
衛知也擋在門口絲毫不讓。
「娘娘有太醫和北直隸的大夫診治,不需要顧大人找的大夫。」
顧亭雪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個頭的老太太,滿頭白髮,但卻是鶴髮童顏,手裡拎著一個藥箱。
小老太太生氣地說:「那些庸醫,能和我比麼?你快讓開,別耽擱了我給貴妃治病。」
衛知也還是不讓。
貴妃如今高燒不退,最是有可趁之機,若是顧亭雪趁機謀害貴妃,對外也只會說是貴妃自己發燒,把自己燒沒了。
衛知也絕對不會給顧亭雪這個機會。
顧亭雪看向站在一旁的許煥文。
「許大人是貴妃的親兄長,大人覺得呢?」
許煥文也有些為難,他現在實在是搞不清楚娘娘和顧大人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又不會不會真心的幫娘娘。
見許煥文猶豫,顧亭雪也不浪費時間了。
「既然如此,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顧亭雪拔劍就要硬闖,衛知也自然也不肯想讓,刀劍觸碰到一起,尖銳的聲音,讓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虎賁衛和神策軍沒有得到長官的命令,所以只是同時噌的一聲抽出了自己的刀劍。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