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去找簫首輔,再由簫首輔派人把袁富貴叫去問話是最好的。
步子這麼走,不但里子面子都有了,簫首輔那裡也有人情。
完美。
簫首輔果然也很驚訝,如吏部尚書所想,他派人去將袁富貴請到內閣。
袁富貴就知道簫首輔找他是為啥。
皇帝已經同意顧遇去長廣縣,所以顧遇才親自去吏部毛遂自薦,他去給吏部尚書解燃眉之急,吏部尚書必須承這個人情。
往後顧遇立功升遷,吏部尚書就沒道理給顧遇穿小鞋。
而且,顧遇走這一趟也是皇帝的意思。
當初皇帝命令吏部尚書五日內就把人選定下來,其實有一半兒的意思就是在為此刻做準備。
皇帝親自為顧遇鋪路。
「顧遇去吏部,說他想外放去鄧州長廣縣做縣令,這件事跟你商量沒有?」簫首輔開門見山地問。
袁富貴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微笑著道:「商量過,我同意了!」
「小伙子嘛,就該建功立業,不然怎麼娶我閨女?我閨女可是縣主!」
「總不能嫁給他的時候他還是個六品官兒吧!」
「大舅啊,顧遇年歲大了,二十多歲的人了,才六品官兒,您就說寒磣不寒磣!」
簫首輔:……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炫耀!
吏部尚書:……
過分了啊,我二十來歲的時候才考上舉人!
「我也知道長廣縣兇險,可是富貴險中求啊!他要是運氣不好折在那兒了,那就證明他沒本事,沒本事的人折了就折了,還少個人浪費糧食不是!」
吏部尚書聞言差點兒把嘴裡的茶給噴出去,強行咽下去的結果就是把他給憋夠嗆,差點兒沒梗死他。
袁富貴真是……
你心裡便是這麼想的,也別這麼說啊!
「富貴兒,別這麼說話!」簫首輔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袁富貴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他問道:「您找我就這點兒事兒?要是沒有別的事兒我就走了啊,陛下還等著我進宮給他解悶兒呢!」
「你走吧!」簫首輔也拿袁富貴沒辦法。
他走之後,吏部尚書就尬笑著跟簫首輔道:「您這個外甥真是……真性情啊!」
簫首輔跟吏部尚書拱了拱手:「讓您見笑了,這孩子小時候苦,鄉下長大的,人淳樸。倒沒什麼壞心眼兒。」
吏部尚書點頭稱是,美滋滋地回衙門把顧遇的名字寫到摺子上。
這事兒總算是辦妥當了!
吏部尚書走了之後,簫首輔才自言自語道:「難怪陛下要讓我親自選一個鄧州知府,要忠心的,圓滑的,陛下這是要……」
可惜蕭家的子孫一個比一個慫,沒有一個是有魄力的,哎……蕭家的未來……
簫首輔心累得很。
與此同時,在距離京城十分遙遠的一個小府城的監牢中。
趙狗子坐在髒兮兮的牢房裡,背靠著牆壁,雙目無神地盯著地上跑來跑去的老鼠,他稍微動一下,手腳上的鐐銬就會哐當作響。
牢房裡的老鼠膽兒肥得很,即便是聽見了鐐銬的響聲,也是該幹啥幹啥,一點兒都不會被影響到。
這一溜的牢房都是單間兒,每間住著的人手腳上都有鐐銬。
因為他們都是死囚。
只等著秋後處斬。
單間裡住著的死囚有窮凶極惡,殺人不眨眼的惡匪,也有女干婦女的淫賊,有入室殺人劫財的,也有一言不合滅人滿門的,還有拐了不知多少婦女兒童的拐子。
至少超過七成的人是罪有應得。
但趙狗子不是。
他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妻子,把調戲並意圖當眾嬴辱他妻子的公子哥給殺了。
關於殺人,他一點都不後悔。
一個男人保護不了自己的妻子算個屁的男人,只是如今他成了死囚,再見不到他的妻子,還有他未出生的孩子。
「趙狗子,出來!」正想著妻兒的趙狗子忽然聽到有人在喊他,眼神迷茫地站了起來。
其他牢房中的犯人們也都把目光投了過來,趙狗子茫然地問:「幹啥?」
獄卒冷笑道:「幹啥?自然是提前送你上路!」
趙狗子:「不是秋後處斬麼?」
獄卒不耐煩地道:「問那麼多幹啥,自然是有人不想讓你繼續活著了,你殺的啥人心裡一點兒逼數都沒有麼?」
「趕緊的,早死晚死都是一個死字兒,別墨跡!」
趙狗子沒說話,默默地跟著獄卒出了牢房。
其他的犯人看著他的背影紛紛議論:「這連斷頭飯都不給吃,得多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