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和人通宵派對,應酬,那些個寂靜的深夜裡,都是顧裊一個人在家。
她等著,盼著他回來,因為在這裡她再也沒有其他依靠。
空蕩蕩的房子,對她來說就是一個冰冷的囚籠。從前的籠子是父親給的,後來是顧宴朝給的。
他們都做了一樣的事,給她優渥的生活,卻從不問她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不知道在哪天,她突然醒悟過來,不想等了,於是就走了。
蘇甯垂下眼睛,攥緊了手心,忽然失笑:「我還以為他沒有心。」
是三年前,她第一天入職的那天,華爾街名聲最響亮的對沖基金門外,一對母子在門口哭鬧,是公司上一個已經入獄的合伙人的家人,肝腸寸斷地乞求男人原諒自己丈夫的背叛。
她站在最近的位置,聽清了男人對他們說的話。
他說,如果他們再鬧下去,他會讓她的丈夫坐更久的牢。
哭鬧聲果然停止了,蘇甯站在人群里,看著那個俊美,又如魔鬼一樣冷酷的男人走進公司大門。
四年時間,他讓自己從身無分文到身家百億美金。他連憐憫心都沒有,沒有軟肋,怎麼會被人輕易打敗。
女人溫柔嫻靜的面容突然出現一絲裂縫,再也無法保持冷靜。
「你知道她母親現在的丈夫是誰,如果她第二次為了別人背叛他,他會被終生禁止交易,還可能去坐牢....」
話沒說完就被邵應斬釘截鐵地打斷:「她不會。」
迎著她震動的目光,男人面容冷靜,看著她又重複一遍:「她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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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內被清了場,空曠而幽靜,一束束暗光從穹頂灑下,營造出獨有的莊重肅穆感。
顧裊想掙開他的手,卻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
最後只能作罷,任由他牽著。
幸好這裡今天沒有其他遊客,不用擔心會被人拍到發到網絡上。
明明都已經做過更親密的事,她卻還是不習慣與他這樣,在公共場合下的靠近。
像是情侶約會才會做的事情,不該出現在他們身上。
他個子比她高出太多,邁出的步子也比她大,顧裊只能快步被他拉著才勉強跟上。
他沒做過這種事,也生疏。平日裡更習慣了主導一切,事事以自己為先。
剛走了兩步,男人才意識到什麼,腳步慢了下來,側過眼來看她。
視線措不及防在空氣里相撞,像是觸了電,顧裊指尖驀地一縮,在他的掌心不小心輕划過。
反應過來,她呼吸一滯,掙開他的手。這回男人終於任由她掙開了。
手心微微出了汗,還有些發癢,她抿緊唇,想到他其實沒什麼耐心,對這些所謂的藝術嗤之以鼻,他最一向會裝了。
那時候在秦家,他也能為了活命忍辱負重,對她更溫柔些。
現在恐怕也是,他做什麼事都不單純。
顧裊想了想,故意放慢了腳步,在每幅畫前停留的時間更長。
她微微彎下腰,目光把下面的英文介紹每行字都仔細讀了一遍,拿出了比在學校看文獻還認真的態度。
溫熱的氣息忽然落在頭頂,低沉磁性的嗓音就在耳邊。
「有這麼好看?」
心跳忽然亂了一拍,一抬眼,就看見面前的畫作里倒映出來男人的面容。
她故作鎮定地點頭,耳根卻隱隱發熱:「嗯。」
顧裊聽見他笑了一聲,直起身來。
他也沒戳穿她那點小心思,慢慢在後面跟著她。
就這樣逛了兩個展區,電話震動聲忽然響起,男人的眉心不耐煩地蹙起,只能先鬆開她的手,走到一旁接起。
顧裊也終於找到了一直想看的那幅畫,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了兩張照片。
放下手機,她的目光依然落在畫上,玻璃防護層倒映出來後面男人的身影。
顧裊的注意力不知何時從畫上移到了他的身上,下意識忘了眨眼。
他就那麼隨意站在那,似乎周圍再莊嚴肅穆的氛圍也被他身上的氣場壓了下去。
他當真長得好看,面龐深邃,輪廓立體,找不到死角。不笑的時候冷淡,眼尾微微上挑時,就會流瀉出邪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