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里傳來劇烈的轟鳴聲,似乎是直升機螺旋槳發出的動靜,過了幾秒,男人的聲線響起,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下依然低沉清晰。
「顧姯,我不動女人。」
聞言,顧姯心跳一停。
他知道她背後靠著的是黎黍,所以他只對黎黍下手。
就算黎黍地位不簡單,和王室有關又怎樣?他照樣不會手軟。顧裊就是他的底線。
電話那頭冷冽如寒刃的威壓似乎直直逼了過來,迫得她喘不上氣,顧姯緊咬著牙關,握著電話的掌心冒出了細汗。
「她掉一根頭髮,我封他一家賭場。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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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的燈被關了,保鏢們布置完後退了出去。
四周光線昏暗,只有外面的窗照進來的月光。
房間裡的空調溫度有些低,冷氣直從頭頂吹來,顧裊在沙發上被綁住了手,雖然只是為了裝個樣子,不讓顧宴朝發現她和顧姯合謀,她卻還是忍不住呼吸發緊。
十五歲那次被綁架,她或許早就有了創傷後應激障礙。
只要經歷類似的情形,她就會想起被冷水淋透全身的寒冷。
那種恐懼感無法遏制,像是隱藏在記憶里最深處的噩夢。
她沒有真的被人綁架,只是做戲而已。
顧裊在心裡反覆告訴自己,卻依然感覺渾身上下在逐漸失溫,腦中混亂地想著。
她現在反而不希望顧宴朝出現。
顧姯會這樣鋌而走險地利用她來逼他出現,雖然她不清楚具體是什麼事,但一定會讓他損失慘重。
如果他來了,因為她破壞了他的計劃,最後發現是她和顧姯聯手設計他,他又會怎樣?
心裡越想越亂,她害怕他真的來了,一切又會朝著不受控的方向發展。
外面的天空夜幕低垂,顧裊忽而聽見一陣轟鳴聲響,扭過頭,就看見窗外,遠處的草坪上颳起巨風,樹葉在空氣中打轉飄旋,有兩架直升機緩緩降落。
其中一架尚沒停穩,艙門打開,一道高大頎長的身影下來,吹得他西褲的褲角微微震盪,短髮被吹得凌亂,露出一雙漆黑凌厲的眼,稜角分明的臉龐在狂風裡更顯得凜冽迫人。
他真來了。
心臟像是倏然被什麼擊中了,把她電了一下。
他對面站著黎黍,兩人交談了幾句,男人的視線忽然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玻璃是單面的,外面並不能看見裡面。
可她卻覺得他的視線好像真的穿透玻璃落在了她身上,燙得她心口一滯。
後面另一架直升機上又下來一個保鏢,保鏢的手裡還拎著一個人,是顧遲。不知道這些天裡遭遇了什麼,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膚色也黝黑不少。
不多時,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很快,顧裊就聽見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她剛轉過頭,就看見房門被打開,走廊昏黃的光從外面灌入,那道身影逆著光線邁步朝她走過來。
目光快速掃了一圈,確認她沒受傷,男人眉心一松,伸手把她攬進懷裡。
她眼也不眨地看著他,還沒反應,身體措不及防被他抱住。
顧裊的呼吸猛然一滯,緊實有力的長臂緊緊把她禁錮在懷裡,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裡。
熱度源源不斷透過衣料傳遞過來,身上沾了從外面帶進來的熱氣,讓她剛才還冰涼的身體一寸寸回溫,心跳轟鳴,像是要震破耳膜。
光滑的西裝布料抓在指尖,有些握不住,但她卻鬼使神差地不願松,下意識又抓緊了些。
注意到她的動作,他的聲音也有些啞:「怕了?」
第16章
周圍安靜著,恍惚間似乎能聽到心跳交織。
好半晌,顧裊才找回呼吸,緩慢搖了搖頭,心跳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平復下來。
隨著她的動作,長發是半扎著的,夾著頭髮的夾子有些鬆了,幾縷烏黑的髮絲掉落下來,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安靜地盯著他看,盯得他心口發癢。
臉色發白,手腳都冰涼著,明明怕成這樣也要搖頭,倔得很。
顧宴朝抱著她,驀地也想起那一次。
明明只是一個月沒見她,原本就瘦的人更纖薄了,像隨便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
她渾身上下都被冷水澆透了,那條白色的裙子可憐地黏在身上,透出裡面的內衣,像是沒呼吸了,安安靜靜閉著眼躺在那。
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他連一秒鐘也不敢耽擱。
男人的體溫一點點傳遞而來,呼吸間仿佛都是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顧裊回過神來,猛然一把將他推開,呼吸有些急。
他的手臂搭在沙發上,薄唇勾著些弧度,漫不經心打量著她。
「不再抱會兒?」
就那麼一下,短暫的依賴他後,又把他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