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宛閉眼沒有應聲,心裡盼著他快些走。
魏璋等了一會兒,見她仍舊沒有回過身來,自嘲笑了笑,抬步轉身離去。
沉穩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消失,床上一直沒動的人才慢慢轉過身。
魏璋踏著夜色出了院門,長吉提著燈籠跟在身後,邊走邊將白日發生的事稟告給魏璋。
「爺,福安堂那邊今日叫了二姑娘過去說話。」
「母親為難她了?」他問。
「那倒沒有,但聽咱們的眼線說夫人前兩日找了媒人上門,讓媒人尋了不少適合婚配的年輕郎君來給二姑娘挑選,想給她相看人家。」
魏璋腳步微微一頓,扯了扯唇角:「我這個母親,還真是著急,才剛與宋家退婚不到半月,竟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將人打發出去。」
長吉在旁暗道:我的爺,您天天往二姑娘房裡鑽,一點兒也不避著,夫人起了疑心,不著急將人嫁出去才怪呢。
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出口,只欲言又止道:「聽說二姑娘選了一個書生,那書生明日便會進府來相看。」
魏璋聽言,內心冷笑,周身氣息霎時冷了下來。
長吉跟在身後,覷了眼背影沉沉的魏璋,只覺後背發涼。
回到明熙堂,手下四大侍衛中的墨鋒和墨刃風塵僕僕的回來了。
魏璋負手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無盡的黑夜,問:「事情可辦好了?」
墨鋒稟告道:「回稟將軍,卑職二人已將事情辦妥,馬車行至半路,鄭昌圖一家就連人帶馬車一塊墜入了懸崖。」
魏璋聽言滿意,眼中同時又閃過一絲冷意和輕蔑。
宋家壽宴上的事,從始至終,都是出自他的手筆。
去歲他在發覺她身世有異時便派人調查過她的過往,他清楚她外公一家的貪婪無度,便派人千里迢迢去錢塘向他們傳遞了青宛成為將軍府千金的消息。
鄭昌圖在外欠下諸多賭債,為此差點被人砍掉一隻手,鄭俅亦是個整日不務正業的地痞無賴,得了這個消息,一家三口連夜就賃了馬車跑來長安。
都不肖他多做什麼,只需在中間有意無意透露些信息,鄭昌圖一家就自己圖謀著去宋家鬧事了。
此事過後,他將三人關了幾日,他還記得他露面時那三人貪婪醜陋的嘴臉。
竟還妄圖同他攀附關係,真是可笑至極。
就憑他將青宛母女賣至青樓,就死不足惜。
所以他當面給了鄭昌圖一筆巨銀,又派墨鋒和墨刃親自駕馬車護送他們回錢塘,他的目的,就是要讓他們沉浸在一夜暴富的美夢當中時驟然墜落懸崖,身首異處。
話說魏夫人一心想著將青宛快些打發出去,到了次日,果真就叫了沈公子上門來。老夫人知曉了此事,想幫著把把關,便將這場相看安排在了壽春堂。
午後,青宛被叫去壽春堂,一進門便瞧見一個身形修長清瘦的年輕公子在廳堂內喝茶說話。
見青宛進來,魏老夫人放下茶,朝青宛笑道:「宛姐兒來看看,這位是沈公子。」
那沈公子聞言連忙起身同青宛作揖,聲音清朗,「在下沈硯,見過二小姐。」
青宛抬眸看他,見他穿著一身半舊不新的素簡青衫,容貌俊秀,舉手投足斯文有禮,回禮道:「見過沈公子。」
魏夫人輕睨她一眼,因有心撮合,想她早些嫁出去,便有些皮笑肉不笑道,「這樣一看,你們二人當真是般配。」
沈硯聞言,一張俊臉微紅,微微有些侷促的低下了頭。
青宛則面色淡淡,垂眸不語,魏夫人覺得無趣,又開口叫二人坐下說話。
二人落座,多數時候,都是魏老夫人和魏夫人與他交談,老夫人將他的家世來歷等等都問了,青宛在一旁聽著,得知他在城西
的落英巷賃屋而住,家中只有一老母相依為命,平日一邊去書院讀書,一邊靠著幫人抄書賺些家用過活。
對面之人偶爾投來一個眼光,被她發覺後,又慌亂的移開。
青宛神色淡淡,默不作聲的啜茶。
魏夫人見她全程不說話,也不怎麼拿眼看那沈硯,心下有些不滿,便用眼神警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