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蘇見了,便朝青宛說道:「還記得以前大爺每回看見姑娘都是冷冰冰的,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誰能想到如今大爺和姑娘的兄妹情誼變得這般的好,奴婢素日瞧著,大爺有什麼好東西都先往咱們院裡送,對姑娘也是噓寒問暖,關懷備至,有求必應,奴婢看來,大爺對您竟比對大姑娘這個嫡親妹妹還要好呢!」
青宛聞言臉色一黯,抬眸望向窗外的花木出神。
其實回頭想想,一開始魏璋對她的態度確實很冷淡。
她記得很清楚,初次見面時,是在魏老爺住的明思堂,那時大雪的天,她初來長安,有些水土不服,生了場病,身上一連幾日都不太好。魏老爺待她用心,將她帶在身邊,以便時時照看。
有日午後醒來,她身子爽利許多,便讓下人帶她去找魏老爺,丫鬟將她帶到書房,剛至門外,就聽見書房裡一陣訓斥的聲音。
她心裡忐忑,不知發生了什麼,便想迴避,然魏老爺聽見動靜,打開門見是她,卻連忙將她帶進屋裡。
「這麼冷的天,誰讓你們把二姑娘帶出來的!」
魏老爺肅著臉,嚴聲將下人責怪一通,丫鬟婆子立馬惶恐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她見狀,先是甜甜喊了一聲「爹爹」,而後仰著臉看著他求情道:「是我想爹爹了,央她們帶我來的,爹爹別怪她們。」
魏老爺向來嚴肅冷硬,聽到她的話,卻難得露出笑意,展現出溫和的一面:「聽宛宛的,爹爹不責怪她們了。」
因為秦姨娘的關係,加之她長得玉雪可愛,乖巧軟糯,很容易就能得到魏老爺的憐愛和呵護。
魏璋站在一旁冷眼瞧著他們父慈女孝,那道視線令人無法忽視,她下意識望向他,猝不及防同一雙帶著寒意的黑眸相撞。
魏老爺見了,便道:「宛宛,來見過你哥哥。」
她在回長安的路上,便從魏老爺口中聽說過家裡有一個大哥哥,還有一個姐姐,一個妹妹。
姐姐和妹妹她在回府那日便已見過,對她並不算友好。她記得有日她們在園子裡踢毽子,她恰巧路過,畢竟是孩子心性,便忍不住站在一旁觀看,魏持盈見了,輕蔑的瞥了她一眼,而後故意將毽子踢在她身上,嫌惡的罵了她一句「賤種」,又吩咐身旁下人驅趕她,好似她身上有什麼疫病一般。
魏老爺將她帶進府後,老太太對她的態度不冷不熱,魏夫人因為秦姨娘的關係不待見她,家中姐妹也對她充滿敵意,於是她便對一直未現身的大哥哥有了些許期待。
少年身如青松,眉目清俊如畫,那副樣貌任誰見了都會心生好感,她自然也喜歡大哥哥,也想同他親近,可在看到他冷漠得毫無情緒的神色時,又讓那份想親近的心打了退堂鼓。
她捏著衣袖,鼓起勇氣,怯生生地喚了聲:「哥哥。」
魏璋站在她面前,垂著眼皮冷眼看著她,一言未發。
儘管她心底深處早就做好了不被喜歡的準備,可面對他冷淡的態度時,還是有一絲失落。
魏老爺對他的態度不甚滿意,當即皺了眉,斥責道:「你妹妹叫你為何不應?你這是什麼態度?給我跪下!」
魏璋聽得這話,臉色驟變,看向她的目光愈發的冷。
她觸到他的視線,登時心尖一顫,趕緊小跑到魏老爺身邊,拉拉他的衣袖替魏璋求情,「爹爹,別怪哥哥,我、我沒事的……」
魏老爺蹲下身,輕聲細語安撫她:「宛宛別怕,爹爹替你做主,定讓這小子敬你,日後不敢再對你這般態度!」
話音剛落,便見魏璋冷著臉跨出書房,孤身淋雪走了,任憑魏老爺在身後如何怒喝!
後來時間久了,她才知道,魏璋同魏老爺的關係一直不好,父子倆在一處時,誰的臉上都沒有笑意,神色生疏得仿佛初見的陌生人。
魏老爺醉酒時曾在她面前吐露過,對他來說,只有秦姨娘和秦姨娘生的孩子,才是他的家人,他厭惡魏夫人的強勢,蠻不講理,更恨她將秦姨娘逼走,連帶著也不喜她所生的孩子。
他平日對魏璋極為嚴厲,犯錯時,常會罰他跪祠堂,甚至是用鞭子抽打他,經常是魏夫人越求情,魏老爺就鞭打得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