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走進竹樓的劍修話音剛落,就傳來「轟隆」一聲巨響。
「不是我們打…咳咳…塌的!」
這位身體結實的劍修從地面上艱難爬起來,趕緊撇清不屬於自己的責任。
但那個沒來得及跑就被同伴們丟下的年輕修士還沒想好要怎麼撇清自己的關係,口裡就毫無徵兆地吐出了幾口血,緊接著面色發紫地重重倒下。
「沒救了。」
姜藏煙蹲下來查看了一下。
「師妹,你離遠點。」
匆匆趕過來的蘇合木面色難看,「他被下了蠱。」
在扶桑郡遊歷時,他見過那些被下蠱的死者,死狀便是這樣。
「簡直是不把我們藥宗放在眼裡!」
怒氣沖沖的聲音傳了過來,卻是從隔壁醫廬趕來的一位藥宗長老。
「師妹,你先去幫這幾個劍修治療一下。」
片刻後,抵達這裡的姜芨語氣溫和地將姜藏煙支走,轉瞬卻沉下了臉。
略略梳理方才的情景,就能推測出他們原本是衝著小師妹來的!
但被這群忽然上門的劍修打斷了計劃。
而能從藥宗護宗大陣里直接傳出去的移動陣盤,顯然不是青州一個普通小宗弟子能拿出來的。
是其他四宗的人?還是六族或藥王殿餘孽?
姜芨的心頭瞬間轉過無數個念頭。
雖然沒有切實證據,但也保不齊趙家或其他擁有靈鑰的人,猜到是師妹拿到了澤息秘境核心層的東西。
畢竟,趙家家主是真的快要死了。而修真界裡該死卻還苟命的老怪物們也不少。
為了一線生機,這些人什麼都可能做得出來。
「那你還放小徒兒出宗?」
三日後,鹿淮眼淚汪汪地一拍桌子,很沒氣勢地怒斥自己的大徒弟。
天知道當他去看望小徒兒時卻發現人去樓空有多崩潰。
「師姐是想來個燈下黑?」
蘇合木若有所思。
傳送陣事件後,藥宗把所有傷患都排查了一遍,雖沒有再揪出任何可疑人士,卻也還是封鎖了醫谷,順便,宣布了閉宗。
這在修真界引起了軒然大波。
風波最核心的人,此刻卻在一輛通往扶桑郡的馬車上。
扶桑郡位於青州南部,下臨朱霞海,西側則是霧氣連綿的山脈。
這些終年不散的霧氣,據說蘊含著千萬載累積的毒瘴,僅有少數習慣了毒瘴的本地人和凶獸才能在裡面生活。
而同樣的,這裡也是修真界毒花毒草最多的地方。
「並不是說有毒的靈藥就不能治病了,得看藥性的調和,聽明白了嗎?」
寬敞的馬車上,姜藏煙正在認真給面前的三人補習丹道課的課業。
她剛說完這句話,靈馬就揚蹄嘶鳴起來,緊接著,黑衣少年破窗而出,約一盞茶後,又從窗戶跳了進來。
也不知道是趕路還要溫習功課,還是趕路遇到刺殺哪個更苦。
姜藏煙暗暗感嘆。
「這是第六次了吧?」
江挽道,
他們出發剛一日就遇到了六波刺殺,這頻率十分讓人懷疑沈知還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是的,遇到刺殺的是沈知還,而不是姜藏煙。
在大師姐的燈下黑策略下,姜藏煙並沒有留在藥宗,而是出門了。
當然,她也並不是就這麼出門了,還有據說被師姐僱傭隨行保護的劍修們。但截止到目前為止,她只看見了主動把自己倒貼過來的李星懸。
扶桑郡與修真界任何勢力都不親近,也不怎麼聽從仙盟號令,可以說是自成一個封閉的世界。
所以,他們準備以求醫的名義前往。
至於求醫的人,便是需要治療眼疾的沈知還了。
在無人知曉的時候,號稱前去扶桑郡求醫的沈家少爺馬車裡,悄無聲息多了三個同窗。
於是,這些刺殺他的人,來一批失敗一批,卻還照來無誤,很有僱傭精神了。
「因為他們沒機會傳訊回去。」
李星懸冷著臉,語氣硬邦邦地解釋。
姜藏煙欲言又止了許久,終於忍不住道,「李星懸,你臉部的經脈是出問題了嗎?需不需要我幫你看看,扎一針?」
自從這次見面,李星懸就一直怪怪的。
劍匣不背了,走哪都抱著劍。
也不再到處亂竄了,就沉默、僵硬地抱著他的劍!
姜藏煙忽然懷疑那群劍修說的是對的,李星懸難道真是靈台出了什麼問題?導致他連面部表情都不能控制了?
「沒有!」
聽見「扎針」兩字,少年劍修瞬間放鬆挺直的背脊。
太難了,裝高冷劍修也太難了!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翻出來的師尊留下的那些話本是不齊全的。
裡面說冷酷、話少的劍修比較受歡迎,但他一點兒也沒感覺到姜藏煙看他的眼神和之前有什麼區別。
不,還是有一點兒的,好像多了嫌棄!
李星懸眼神絕望地朝後一癱,徹底擺爛了。
「李兄,振作一點啊,快到霧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