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莫名其妙!
更氣人的是,嬰兒這種生物,根本不會用語言表達自己,除了哭,還是哭,而且就只衝著璃音一人哭,哭得那叫一個受盡委屈、肝腸寸斷。
跟受了她多大欺負似的。
秋鶯也看出不對來了,拽著璃音的胳膊,小聲道:「小姐,他好像是有話想要對你說。」
這個「說」字還是用的委婉了,那陰寒的眼神,那一聲聲的怒嚎,分明不是有話想說,是有髒話在對著璃音狂罵。
璃音覺得真是豈有此理:「我都還沒說過討厭他,他倒是先『罵』起我來了。」
當然,比起「挨罵」,更叫她受不了的是,這小東西嘰哩哇啦一通聒噪,她還是不曉得自己究竟何時何處得罪了這位小爺。罵她可以,總得讓她知道個理由吧!
不然,這一番血淚控訴般的場景看在別人眼裡,肯定很快就會有人開始瞎猜,是不是她曾用陰毒術法暗害過這弟弟了!
啊,這有嘴說不清的感覺,想想就來氣!
搖光看她把手中銀簪捏的死緊,不用想,就知道她在氣什麼:「他想說的話,一會來超度他的道長會聽到的。」
其實能不能聽到,也要看道長的修為,只不過即便道長法力不濟,他也會確保道長一定能聽到罷了。
這樣啊,璃音點點頭,氣消了些,那隻要等道長過來,一切真相就會明朗了。
就是那哭聲,委實吵了些,要是能……
啪——
心裡念頭才起了一半,那本已烙在鬼嬰後腦勺的紅手印,便又一次高高揚起,然後對準了嬰兒嬌嫩的臉蛋,重重落了下去。
哎呀,這手印簡直能讀自己的心似的,難道是自己人?
不過……
璃音心虛地咽了咽喉嚨。
下這麼重的手,打一個這么小的嬰孩,這不太好吧……
畢竟就目前看到的,這鬼嬰也只是叫喚撲騰得厲害了些,雖然表情很兇惡,但人是一個也沒能傷到,倒是老大的巴掌吃了兩個。看他現在癱趴在門板上,半邊臉腫起老高,眸光呆滯,嘴巴大張,卻不出聲,顯然是被打懵了。
再被門上還未來得及揭下的大紅囍字一襯……
還真有幾分陰森森的可憐。
可自己方才也只是陰暗地設想了一下,沒想到真會被實施啊!
一瞥眼,果然瞧見阿爹又是躊躇,又是心疼的眼神。
身邊阿娘也驚得「唉喲」了一聲。
璃音撇了撇嘴,自己和這弟弟當真八字不合,活著死了都不合!
有點自責,又覺得為什麼要自責,是他先衝出來招惹自己的,自己除了正當防衛,又沒對他做什麼!
心裡正擰巴,忽聽身側傳來咚咚的鼓聲,循聲一看,是丁四嘴裡塞著的那隻撥浪鼓,竟自發敲轉起來了。
鼓聲響動間,那鼓也自丁四口中慢吞吞旋了出來,一路咚咚敲響著,徑直敲去了鬼嬰跟前。
然後突然就像受了什麼刺激似的,猛地加速狂搖,兩根繩牽的小鼓錘都被轉出了殘影,一下一下,輪流狠砸在泛黃的鼓面上,砸得鼓聲驟急,瘋狂躁響!
一聲聲,響得聲勢震天,如泣如訴。
都響在鬼嬰的耳邊。
那鬼嬰原被紅手印一個巴掌扇懵了,現下被鼓聲一震,又回過神來,那臉上的表情,似是驚懼,又似是不可置信,兩隻剛成形的小手死命捂住耳朵,腦袋狂甩,口中啊啊驚叫著。
這場面,一鼓一鬼,鬼的腦袋甩到哪邊,那鼓便追著往哪邊敲,這樣的敲法,就好像是在……
璃音突發奇想:就像是在擊鼓鳴冤!
若果真是擊鼓鳴冤,那麼,是誰在擊鼓?為誰鳴冤?想要昭示的又是什麼冤情?
鼓聲越敲越急,鬼嬰的叫聲也愈發悽厲,秋鶯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了,向璃音和楊夫人悄悄湊了腦袋過來,壓著嗓子,小聲道:「這鼓敲成這樣,你們說,丁四,還有前些年那兩個,會不會……」
她偷覷了眼夏侯錚,怕被聽見,忙將嘴巴用手虛掩了,腦袋又往近處湊了湊,幾乎是在用氣音向兩人說道:「會不會就都是被他給害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