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這幾日也是被慕璟明慣壞了,反正無論她對他做什麼,說什麼,親他抱他也好,踢他罵他也行,再過分的事和話,只要她在他眼前,他都能一臉清懶散漫地受著。
脾氣就這樣被慣了出來。
在他面前,無須瞻顧這個那個,也不必長慮誰的面子裡子,心裡任何的一點不高興,她都不害怕被他知道,甚而是偏就要他知道。
她就是個有脾氣的壞姑娘,是他心甘情願選了她,他就該這樣慣著她的。
慕璟明聞言,果然沒一點惱意,只揚眉低低笑了下,看著她道:「我說應該,是因為你心裡想要。」
璃音一怔。
旋即小聲嘟囔了一句:「我也沒說想要……」
慕璟明偏是個看破就說破的人,開口時,有种放肆的淡然:「若是不想要,你就不會那般遲疑,也不會問出口了。」
璃音看著他,抿著的唇鬆開,不說話了。
她確實想要。
她是懶打扮,但有時,也會想要在人前收拾得漂漂亮亮的。
只是……
她真的可以要嗎?
重生了,回到了惡事還未做下的時候,就當真可以將前塵往事一筆勾銷,把曾經死於她手的冤魂都拋諸腦後,和這世上無數乾淨平凡的好人一樣,肆意地要高興,要漂亮嗎。
正胡思亂想著,驀地後腰被一隻有力的胳膊攬過,她就被慕璟明抱去了他膝上坐著。
自那日她在椅子上欺負過他之後,這男人就特別喜歡對她這麼做。
他用指節觸了觸她柔軟的頰,笑道:「不過就這樣也很好,更方便些。」
上妝漂亮,不上妝方便,這倒確實……嗯?手指撤走,換作他的唇落下,肆無忌憚地落去她臉上,然後又肆無忌憚地望著她笑。
璃音:「……」
原來他說的方便,是指他親起來更方便……
這人真是!
璃音起身,看準男人光潔的靴面,毫不留情,一腳便踩了上去,嘴裡也一點不客氣:「色狼,沒個正經!」
慕璟明挨了一腳,笑得越發惹眼了。
腦中閃過四年前她初入侯府那日,懵懵地就被人抹了胭脂,畫了眉,又換了身粉桃的新裝,清靈得如桃枝綻雪,玉砌瓊堆,他去房中接她和母親用飯,只一瞥,便叫他再挪不開眼。
那時她也是這樣踩他的腳,怒哼哼地罵他是色狼,含嗔的俏臉生動極了,被她踩過的地方都覺酣暢,只想日日都能逗得她如此。
在此之前,他心裡從未如此明確地燃起過必須擁有什麼的欲望,可以說,他是一個對任何事物都沒有強烈執著的人,活著便活,便放肆,死了就死,就消逝,反正這世上,沒人能給到他想要的那種在意,仿佛是天性如此,又仿佛是一種消極的報復,他分不清,也懶得去分清,他只是自然而然地,便從不會在意任何人。
少女心安理得踩完這一腳,又把一根纖白的手指塞進他掌心,待他握住,便勾玩著他的手心,帶動他整隻手,悠悠地晃了起來:「明天過來麼?」
他被她晃得骨頭越發懶了下去,握緊掌心裡那根玉白溫膩的指,淡笑著回:「明日有官職的都要去宮裡迎春,我不得閒,會叫童墨給你送些衣服和妝飾過來,要不要用,就隨你自己的心意,後日立春,我來接你。」
幾句話便把所有的事安排妥帖,點破了她的心事,卻並不為她設定出一個所謂正確的決定,而是給足她選擇的資本,保證無論她最後的決定是什麼,都不至捉襟見肘。
他做事從來如此,果斷,斬截,沒一點拖泥帶水,越是旁人委決難下的事,他決策就越是出得快。
每到這種時候,都迷人得不行。
璃音輕輕「嗯」了聲,毫不掩飾地咽了下喉嚨,目光亮亮地盯在他身上,勾在他掌中的指節曖昧地蜷了蜷,饞他的意思明顯:「今晚別走了,明天一早我讓歸嵐送你回去,嗯?」
男人含笑抬眉,捏住她不安分的一截小指,也不留情面地哂她:「小色女。」
璃音面不改色地坐回他膝上,曾經羞恥心很強的小色女,如今已色得十分坦然:「今晚我要在上面。」
不是*打商量,只是一句通知。
她要的,他自然一概說好。
少女又靜靜看了他一會,忽然狀似煩惱地輕嘆一聲,把上身整個塞進他懷裡,趴在他耳邊輕喃:「怎麼辦,你明天才走,可我現在就開始想你了。」
清清涼涼的嗓音,甘泉般清甜的眷膩。
懷裡和心裡都被她塞滿。
喜歡簡直滿到溢了出來。
他想要的那種在意,再一次如溫煦海潮般將他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