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音感到頸間寒意一消,是那把匕首被他撤了下去。
他真信了她的鬼話?
她就這樣成功混入慕小侯爺身邊了?
她還沒來得及興奮,手中那一張長長的忌口單子就被慕璟明劈手奪了過去,他抖了抖有些發皺的紙條,漫不經心地問道:「背到哪兒了?」
誒?
他怎麼知道她在背這個?
難道是她方才背得太投入,不小心念出了聲……才把他吵醒的?
忽覺捏在下巴上的指骨收緊,似是不滿她的走神,那人強硬地抬起她無意識墜下的小臉,道:「回話。」
璃音看著他眼裡蓄起被人忽視的微怒,眨了眨眼。
雖然脾氣變壞了很多,氣質也因少年氣而凌厲了不少,但心思還是一樣的好猜呢。
不過答話慢了一會兒,就惹得這位小侯爺生氣啦。
於是她向他彎了彎眼角,笑道:「一多半吧,後面還記得不太熟。」
捏在頰上的手指鬆開,少年一把將她推開,將紙條輕輕扔在她的身上,聲音冷淡而強勢:「繼續背。」
被他推得一個踉蹌伏在地上的璃音:「……?」
這是什麼發展?
而且……璃音撐在地面上的五指再一次想要收攏,她真的真的好想給這個叫慕璟明的傢伙一拳啊。
然而還沒等她把拳頭握起來,一柄寒劍已經抵上了她的喉骨。
「背。」少年長身執劍,居高臨下地用長劍壓著地上少女的頸側。
劍身上映刻著璃音熟悉的星紋,熠熠清光灑了一室,也落了慕璟明滿身。
璃音抬頭看向此刻的少年,第一次發覺,原來星輝可以比日光更張揚肆意地耀眼。
不過……
誰家好人睡覺的時候,床上擺這麼多刀啊劍的!
尤其破軍這樣的無鞘利劍,他也不怕哪天一個翻身,就把自己削了塊肉。
璃音涼涼瞥一眼那劍:它還真是忠心愛主,這麼早就追過來了。
她現在沒有玉橫護體,全身上下一個能抵得過破軍的法寶也沒有,一番審時度勢之下,她選擇……立刻認慫。
反正本來也是要背完的。
「好,背背背。」
她默默撿起那張紙條,又默默地背了起來。
夠乖了吧。
想想人家考前也是要頭懸樑,錐刺股,她這膝著地,劍壓喉……算了,反正最多四年,忍了。
誰知才默背了兩句,頸邊的冷劍就映著寒光,森冷地往她肩頭敲了一敲。
少年凌厲的嗓音同時傳來:「出聲。」
璃音驀地抬眸,面對這張臉時總是柔軟的眼神冷了冷,她可不是個可以肆意羞辱、打不還手的包子性格,看在這張臉的份上,她可以忍他一次,兩次,但她同時也必須警告他:不要得寸進尺。
「怎麼,這就演不下去了?」少年戲謔地扯了扯嘴角,森寒劍刃再一次貼上璃音細長的脖頸,「這個水平,就敢放你出來行刺,是看你這顆腦袋長得漂亮,我會不捨得割下來麼?」
他眼中像藏著一把幽沉銳利的劍,璃音一呆之後,卻釋然地笑了:是她還沒入戲,如今是咸承二十五年,各地小國割據,兵戈擾攘,各自派往敵國的細作不知幾何,一個將門裡的小侯爺,面對深夜突然出現在自己床前的可疑女人,若連這點戒心都沒有,如何在這亂世之中安身?
但再細想他這句話,頰上又不免一陣滾熱。
原來她剛才使的裝神弄鬼計根本沒奏效,倒被慕璟明當成是細作慣用的美人計了。
不過想想她對他又是摸胸,又是鬼迷日眼,又是吐氣如蘭的,確實……好像……有點容易叫人誤會。
璃音越想頰上越燙,破軍,要不還是一劍殺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