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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已知崑崙將逢此大難,如何不圖搶占先機,誅殺惡鬼,助十位神巫解困,替崑崙化去此劫。」

「解神巫之困,化崑崙大劫,我配嗎?你配嗎?」

其實若真能為這位搖光星君、乃至整個崑崙改寫結局,她如何不願?但是她神志清醒的時間已然無多,只怕待她活到那時,便要惹出更大的禍端,害得更多無辜性命慘死。

猛然間,她又想起與李三娘女兒的一次交談。

那時三娘的女兒爬出地窖,出了柳莊,正隨璃音一起下著荒山,沿路見一條小溪潺潺,她便跑去掬一捧水,洗著臉說道:「其實我起先也是跑出來了的,當時跑得灰頭土臉,就想在這溪水裡洗把臉,結果這水清得跟明鏡似的,我剛蹲下身子,就老清楚地照出來好大一顆光頭。」

「頂著這樣一顆光頭,我就覺得回去村里是決計不能夠的了,就又回去了地窖裡面,我沒能搬回來救兵,其他姐妹們非但沒有責怪我,反而都鬆了口氣,原來她們也都是與我一樣的想法。」

「現在想來,大概鎖住我們的並不是那個地窖,而是心裡那道坎吧。」

璃音便問她:「那你今日,怎麼又肯自己出來了?」

「我一聽到娘哭著喊我的聲音,就什麼也顧不得想了。」她將一隻手伸在溪水之中,張開五指,瞧那流水一刻不歇地從指縫間悠然滑過,「不過我現在也想明白了,我只是禿了,又不是死了!便是真的要死了,也要多幫娘干兩天活,再給世界多留兩塊香噴噴的酥餅,我也就知足了。要是我一直躲著不出來,屍體只能爛在地窖里,不知要留下多少遺憾,即便死了也不能瞑目。」

兩番對話如有兩個小人對打,在璃音的左右耳朵里輪番拉扯。

一會兒在左耳朵里聽見自己說:「我配嗎?你配嗎?」

一會兒又聽右耳朵里三娘的女兒在說:「要是一直躲著不出來,不知要留下多少遺憾,即便死了也不能瞑目。」

進退維谷間,她不禁偏頭向身旁那位神君望去,只見他此刻眼睫低垂,意興闌珊,長身落寞,再被身後那塊見證了他命運的黃褐色土碑一襯,更添悲涼,想到他一年後便要殞命在此,不禁惻隱之心大動,那些拒絕的字句在喉頭一滾,終於被她咽了下去,再翻不上來。

她雖是假聖女,卻又何妨渡一渡這位真聖人?況且有這位神君在側,若她失了神智,立時便能將她斬殺,豈不反倒便利。

心念至此,她已再無猶疑,於是一咬牙,說道:「行吧,璃音願意領命。」

西王母登時眉開眼笑,將璃音的手覆去那位神君的手上,又輕拍著她手背笑道:「好好好,以後你便是他的小老師。」

玉帝鬆一口氣,面上神色竟是感激涕零,他去懷中掏出一柄戒尺,與那串鈴鐺一起遞了過來:「仙子聖女心腸,他不聽話時,你就拿這個打他。」

那尺子不長卻寬、看上去既厚且重,果是打手心的一件好物。

璃音眼皮一跳,在心裡喊道:「你這樣說,讓我怎麼好意思當著他的面接下。」

卻就見旁邊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來,替她將兩樣法寶一齊接過,接著將手輕輕一揮,戒尺便去到了她的乾坤袋中,手鍊也服帖地戴在了她的右手腕上。

璃音抬眸,終於第一次對上他那雙目點星似的眸子,只見他眼睫輕顫了下,便乖順地半垂下眼,向她畢恭畢敬地道:「學生頑劣,日後還煩請老師多加管教。」

竟是比方才拜見玉帝與西王母時更為謙謹。

「管教不敢當。」璃音此刻已然將他當做了一把隨時可以用來自裁的刀,滿腦子都是如何把他隨身帶著,「但求神君若無別事時,能夠時刻待在我身側。」

「學生自當遵命。」

眸底似有秋水微瀾,璃音看見他一臉溫順又無害地笑了。

這不是挺乖的嘛。

璃音滿意地笑眯了眼。

*

瑤池水畔,祥雲靉靆,此時眾仙齊聚,正各自把酒言笑,幾隻白鶴穿霧而來,不時長唳,清亮啼鳴撞進一片裊裊仙樂,撞出瑞音萬端,瓊香縹緲。

璃音點手數著池邊幾排描金案幾,找到自己席位,正要落座,就見那位搖光星君先自坐去了她案前。

她微微一愣,便沒有立刻坐下,搖光見她呆立不動,又站起身來,賠禮道:「是學生僭越了,應該請老師先行入座。」

「不是不是,是你坐錯了地方。」璃音將手往前面的案幾一指,「你的位置應該在那裡。」她前世偷眼向這邊看了他很久,絕不會記錯。

搖光聞言只是一笑,卻又坐下,斟了兩盞桃花釀,將一盞推去她跟前:「老師要我時刻不離身側,學生只是照做。」

——但求神君若無別事時,能夠時刻待在我身側。

她好像確實說了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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