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是露天的,和他昨晚站了大半宿的那條走廊出奇的相似。他點了跟煙,煙霧繚繞遮擋住他眼神之時,他驀地啞聲開口問了句:「俞妧,你就這麼喜歡他嗎?」
「什麼?」俞妧沒懂。
白霧隨風散去,那雙幽深的眼眸此刻憂愁悲傷,煙被夾在指尖依舊猩紅,他嘆了口氣問她:「俞妧,你為什麼要瞞著我。這五年來,你音訊全無,我得不到你的任何消息,你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你甚至不願意給我一句解釋。可你偏偏還和他上了同一所大學,我沒有你的這五年裡,他卻日日陪在你的身邊。」
俞妧的眼睛瞬間紅了,淚水侵涌凝結在眼眶,睫羽輕顫著,話到喉嚨卻被掐在嘴邊。
「告訴我,為什麼他可以?」
「俞妧,我只想要一個解釋。」
他從未如此卑微過的口吻,他只是想,聽到一個解釋。為什麼段厭可以,而他不行?
可香菸燃盡幾乎燙到指節,他依舊沒有等到俞妧的回答。
他嗤笑一聲,更像是在自嘲,釋然般望了她一眼:「算了吧,編不出來就算了,不要難為自己。」
段祁燃與她擦肩而過,不想再等俞妧的回答。她有些無力地撐在牆角,將嘴巴里的哽咽聲重新咽下。
恰在此時,煙花劃破天空的轟鳴聲響徹耳邊,明亮的五彩光芒璀璨地照耀在黑夜之上。隱約的,耳邊迴蕩起了五年前的對話。
多麼絢麗的煙火,可俞妧抬頭觀賞之時,眼角卻落下了淚。
第57章
從會展回來後的一切都似步入了正軌,俞妧照常上著班,偶爾會在電梯裡,公司樓下,與段祁燃相遇,但也僅限於擦肩而過。
兩人回歸到了相遇時那會,裝作互不認識,充當彼此的陌生人。只不過偶爾一瞬的眼神對視,卻還是會讓俞妧覺得心裡頭悶悶的,整顆心臟都被浸濕在了雨里。
俞妧坐在工位上有一霎的晃神,孟詔路過點了點她的桌子,歪頭瞧了眼她,問道:「你今天怎麼啦?換了個粉底色號嗎?臉色這麼白?」
俞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搖搖頭道:「我沒化妝,就是今早起來覺得肚子疼。」
孟詔壓低聲音:「生理期嗎?」
「應該不是,我還有一星期才來呢,可能就只是吃錯東西了。」
「那你自己多注意一點啊,我抽屜里有止疼藥,你要是實在疼的厲害,就吃一顆。」
「嗯,我知道啦,謝謝詔姐。」
十點鐘有個大會議,是由段總親自來開,所以大家都不敢懈怠,提前了十分鐘便已經坐進了會議室里。兩個項目組外加上部門主管和總經理一起,俞妧作為一個小組長,所以只坐在了離主位較遠的後排。
今天的會議其實主要聽孟詔和林伊倩這些主管的總結,然後由經理分布接下來的計劃安排。用不著俞妧上台發言,所以她在開會前便也沒吃止疼藥,只是喝了點熱水,想著這樣能勉強撐過去。只不過沒想到這個會議是越開越長,將近一小時過去了,俞妧疼到後背都忍不住冒起了冷汗。
俞妧單手掐著小腹的衣服,冷汗直流,一旁的汪飛揚看到不對勁,急忙將手機拿到桌底敲字問她怎麼了?
俞妧瞥了一眼手機,隨即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口型示意道:「肚子疼。」
汪飛揚:【那你要不要偷溜出去休息會,我看你疼成這樣好像快要暈倒了。】
俞妧接過手機,敲字道:【你抬頭看看老闆那黑著的臉,我要敢溜出去,怕是下午就直接不用來上班了。】
這次的整體進度完全不達預期,段祁燃單是聽著各位負責人的報告,就已經沉下了臉。特別是當他看到俞妧和旁邊那個男的一直在桌底下傳著「職場版」小紙條時,他的臉色就變得更加難看了。
他儘量將視線移開,不去關注和干涉員工們之間的「同事友情」。只不過那兩人的動作似乎太過頻繁,開著會也在不停地用手機聊天,他用餘光整整盯了三分鐘,唇角抿成一條直線,手中轉動著鋼筆,以此來掩飾心中的躁亂。
他手不小心一滑,半舉著的文件摔到了桌面,不大的一聲響,卻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齊聚在了段祁燃身上。講話被終止,連帶著那兩個聊天的人也停下了傳閱「小紙條」的動作。
他斜眸意味深長地往某處瞥了一眼,隨即雲淡風輕地說了句:「手滑,繼續。」
會議又大約持續了二十分鐘,終於在眾人屁股都幾乎麻了的狀態下,宣告了結束。
大家陸續起身離開,俞妧因為肚子不適收拾的極慢。她撐著桌角緩慢起身,跟在同事們的屁股後邊正打算離開會議室之時,她的手腕卻猛地被人攥住,連帶著文件也散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