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聲走近,並沒有開燈,站在床邊彎下腰本想看看她睡著了沒有,卻發現了她的臉上出了一層薄薄的汗,連劉海都濕了幾根。
眉頭緊擰著,嘴裡還在呢喃著碎語,依稀是一些「不要,我錯了」之類的詞,語氣中還帶著些許的哽咽。
段祁燃不知道她是怎麼了,但想來她應該是做噩夢了,他在床邊蹲下,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擔憂地呼喊著她的名字:「俞妧,俞妧,醒醒。」
俞妧在夢境中痛苦地掙扎著,無處逃離,直到她隱約從上空聽到了一道聲音,她拼了命地使勁跑著,順著那道聲音想要逃離開身後的夢魘。
下一秒,她醒了,她猛地睜開雙眼,額前、後背,滿是冷汗。
她從床上驚坐而起,捂著心臟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她一個側轉身,看見了蹲在她床邊的段祁燃。她下意識想要尋求一個安全感,一個能安撫她此刻恐懼的人,她一把伸手直接抱住了他。
「哥哥。」
俞妧的聲音依舊有些發顫,顯然還沒從夢魘中緩過勁來。段祁燃也耐心地伸出手在她後背輕輕撫拍著,細聲安慰著她:「沒事的沒事的,只是一個夢。」
俞妧有些無力地趴在他的肩頭,她沒有應聲,因為她知道這不是夢。
她就著這個姿勢緩了很久,段祁燃也一動不動地蹲在這任由她抱了許久,久到他雙腿都麻了,俞妧才終於將他放開。
「哥哥。」段祁燃從床邊站起,她仰著頭看著他,「你能教我怎麼保護自己嗎?」
段祁燃一愣,有些擔心地望向她:「你是在學校受欺負了嗎?」
俞妧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俞妧,我會保護你的。」
「那哥哥要是不在呢?」
「我怎麼會不在?」
俞妧沉默,她垂著頭,萎靡道:「可我還是害怕。」
段祁燃輕笑一聲,捏了捏她的臉,原是逗趣般地問她:「那我要不要在你身上裝個GPS啊?」
可誰料俞妧竟在愣了幾秒後,還真點了點頭。
「啊?你還真要?」這下輪到段祁燃懵了。
「要。」
俞妧認真地再次點了點頭,如果真的被父親發現了她在這,如果還遇到了俞成業,她起碼得保證自己在無法自救的情況下還會有第二條活路。
雖然段祁燃不知道俞妧是做了什麼夢害怕成這樣,但是為了先安撫好她的情緒,他還是順著她點頭答應了。
「好好好,給你裝一個。那你現在能不能先去吃個飯啊,一點飯都沒吃,過倆天颳風,可別把你這小身板給刮飛了。」
段祁燃一邊念叨著,一邊去床尾給俞妧拎拖鞋,緊接著走出房間便打算給俞妧熱菜。
俞妧乖巧地垂著腦袋穿上拖鞋跟在段祁燃身後,一直跟到飯桌前坐下,透過那扇廚房的玻璃門,隔著相望他的背影,方才被夢魘支配的恐懼在這一刻才算是徹底放下。
第28章
從鵝毛大雪到春暖花開,再到驕陽似火的夏日,一晃眼的時間,俞妧便在段家待了四個多月。
越是臨近高考的日子,段祁燃便越忙,忙到一個月里俞妧幾乎只能見到他兩三次。不過她現在也分不出別的閒心來,一天二十四小時恨不得掰成四十八小時來用,每天除了吃飯睡覺,連多說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高考前的最後一星期,段祁燃曾回來過一次,他說高考那幾天他有很重要的會議推脫不開,所以特意提前飛回來陪她吃頓飯。
他說的吃頓飯還真只是吃頓飯,吃完飯的功夫他便又搭乘晚上的航班走了,只是臨走前他送給了俞妧一個小掛件。
摸起來毛茸茸的,是個小柿子,他說是在一個寺廟裡買來的,寓意著「柿柿順利」。他還說他進行了一點加工,俞妧問他是什麼,他沒明說,只說是「你想要的」。
俞妧沒懂,但還是欣喜地收下,轉頭便掛在了自己常背的包包上。
六月七號八號是高考的日子,高考的前一天晚上段月滿擔心俞妧緊張,特意提前過來給她做考前疏導以及加油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