摒棄掉腦海里錯綜突生的雜亂，劉十九輕輕抬眼，與余桐筱對上視線：所以，你查到什麼了？
「你怎麼就這麼軸？房子現在空著也是空著，租出去賺點錢還能供你上學。」躺在床上的顧磊一臉病容，說出嘴裡的話卻強硬無比。
「你也知道老房離一中近，很多高中生需要租房。聽到是區狀元住的房子，家長孩子都想討個好彩頭。」
看著顧希一臉冷漠地站在床頭不答話，顧磊語氣愈發急切：反正現在都租出去了，白紙黑字的合同，你鬧也沒用。
「不是，你放東西的那間房子我留著了。你還想怎樣？」
見對方絲毫不理，顧磊徹底沉不住氣，小心翼翼地抬起那隻打點滴的手，另一隻手撐著緩緩坐起來，努力與兒子保持目光平視：「小希，你也理解理解爸爸的難處。」語氣卻與剛剛的強硬迥異。
周身雞皮疙瘩四起，顧希上前走了兩步，望著顧磊居高臨下冷笑：不就是想要錢麼？我給你就是了。
第59章
「你說什麼？」大概是震驚程度大大超出承受範圍，顧磊一臉不可置信，發聲格外尖細。
「房子我有一半繼承權，剩下在你手裡的那一半賣給我。」顧希語氣相當平靜，如同老生意人談交易。
「什麼意思？」顧磊刻意提高了音量，身體向後搖擺著靠去，險些撞倒了旁邊輸液支架。
「長能耐了？」眉頭擰成一團，強壓住內心竄起的火氣，他再次抬高音量，希圖在氣勢上壓制住對方：我還沒死呢。你到底想幹什麼？
「租戶那邊我去處理妥當。」沒有理會顧磊的歇斯底里，顧希抬頭面色平靜地看著他：事到如今，我覺得彼此....沒必要再浪費過多口舌爭吵，我還是那句話，只想守護住媽媽留下的東西。」
「你……」提起過世多年的妻子，顧磊一陣語噎，眼睛裡甚至也出現了幾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顧希看著他如土面色表情微動，卻終是沒再開口，只淡淡地背過身去。
一直到楊青青六點多下班趕過來換班，父子倆都沒再說一句話。
「辛苦了小希。」楊青青提著飯盒氣喘吁吁地推開門，臉上奔波的疲態盡顯，語氣卻是不咸不淡。
「沒事，我先走了。」顧希點頭示意後，便起身往門口走去，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你幹嘛去？」憋了一下午，顧磊此刻的聲音倒是中氣十足。
只是尾音飄蕩在空氣里，沒有任何回答——對方就像是沒聽見一樣，拉開門徑直走掉了。
「你...小兔崽子...你...」掙扎著想站起身卻被楊青青一把拽住。看著顧希身影消失在過道盡頭，她才沒好氣地開口：行了，還看不出來嗎？他是鐵了心要護住那房子的。」
「你兒子心性你還不了解。還是忘了自己是怎麼住進這的？」話里三分心疼七分埋怨：別整天覺得做什麼都是為他好，人家倒是得領你的情。
幾句話多少戳中了些心中痛點，顧磊安分地坐回了床上，微閉著雙眼，重重嘆了口氣。
「所以是租戶那邊鬧著要退租，所以顧爸爸才住進了醫院？」劉十九聽地迷糊，但總結出了自認為的邏輯自洽劇情。
「糟糕得多。」余桐筱苦笑著搖頭否定：我們習慣上會把自己熟悉的人判定為受害者。
劉十九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慌張：你的意思是…
「顧希媽媽很早就過世了，他爸爸在他大約十歲時續弦另取，生了一個女兒。」
登時，劉十九再度想起對方檔案欄上父母那欄刺眼的空白。
「這次應該是他父親瞞著他將原來媽媽留的房子租出去給他做生活費，他不肯，便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趕回去處理。」余桐筱的平鋪直敘聽在劉十九耳朵里卻是波濤洶湧——之前在海邊聽他講起關於母親的種種，眼裡都是閃著光的。而現在，連她留下的東西都不能守好…他心裡一定是這樣想的，甚至於自責萬分。
劉十九長嘆口氣：如果是這樣…那他做出不符合常理的出格事，也就在情理之內了吧。
「我猜想學長打算把房租還給租客，讓他們退租即可，大不了再賠一點違約金。畢竟那邊小城物價也貴不到哪裡去，沒想到後面卻鬧成了那個樣子。」
「鬧起來了？」劉十九隻覺眼皮砰砰直跳，她無法想像那人會跟人爭吵到面紅耳赤，以至於讓顧爸爸都住進了醫院的程度。=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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