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之前興隆廣場旁邊有一家很好吃的茄汁面,剛才好像沒看到。」
某人也在自己的F城記憶里按圖索驥。
「啊,早搬走了。你們那屆畢業後,這邊好像是被市政重新規劃了,說是要建一個大型商場,可到我們畢業了也還沒建好。」
「這樣啊,真可惜,他們家味道真不錯。」
「你待會兒可以問問沈妙言,她畢業後一直待在F城,也許會知道呢。」
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顧希沒有接話。
劉十九心中有片刻懊惱,她覺得自己已經將這個名字淡化處理地如此自然,可仍然冷場了。唯一的理由便是提及就是原罪。平心而論,她是有點小心思的。
當年那事後,他們幾人交情就此戛然而止,誰都沒去問過個中緣由。
可現在既然碰上契機,她為什麼不試探?縱使他們兩個之間隔著阡陌縱橫,但扒拉著宋岩和余桐筱的砝碼,劉十九倒是能鼓起勇氣來。
只是依舊沉默。
「等等,筱今天是要給沈妙言當伴娘了吶?」這句倒不是故意為之,是她剛剛反應過來,過分震驚這個事實。
「如果我有罪,請讓法律制裁我。」堪堪又補上一句,十九覺得自己在乾笑。
同樣,這句話也飄蕩在空氣里許久。
久到劉十九隻好扭頭看他。
如同石化般盯著車窗,平靜無波。沒有絲毫的情緒外露。她咬牙,只好再度找補。
「額,學長我是說也沒什麼,和沈妙言也算是同學一場,給她當伴娘雖然是有點委屈哦不,不是委屈,我是說應該找個熟悉的閨蜜來著,筱這人吧你也知道,很直...」劉十九感覺自己越描越黑。
索性閉嘴。毀滅吧,都毀滅吧。
「這天氣,感覺要下雨了。」
望著眼前堵成長的車流,顧希突然開口,卻是另一個話題。
並沒有生氣,也沒有抗拒,只是不知道怎麼去回答。他知道欠大家一個解釋,但自己並不擅長。其實以他的性子,很多時候他是寧願多做而避免多說。縱使他感受到十九的急切與慌亂,他也無法突破自己設下的桎梏。
「岩哥這運氣,真的百年難遇。」女孩故作輕鬆的語氣驅散了縈繞在車裡的陰霾。
「是嘞,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嘞。」司機師傅突然插話,熟悉的口音讓劉十九熱淚盈眶。
「我們...應該不會遲到吧?」
「還有十五分鐘。」顧希抬手看了看表,「師傅,前面還有多遠?」
「不遠了,五分鐘就能到嘞。不過這段有點堵。也沒辦法,這國慶假期嘛,大家都...」
微信提示音突兀響起。
【宋岩:劉十九,你到哪了?】
【余桐筱:九,應該到了吧?下雨了,你帶傘了嗎】
【宋岩:筱子說你十點半的飛機,你到底到哪了啊大姐?要真遲到了,我哭給你看!】
劉十九被宋岩的河東獅吼嚇地肝兒疼,她拿起手機,顫抖著打字。
【馬上就到。岩哥你千萬別哭,今天你最大。】
「要不下車吧,抄近路,應該來得及。」
「啊?」
劉十九簡單的兩句反問飄在空氣里,腦子還沒轉過彎,顧希就迅速地從包里拿出紙筆寫了地址吩咐司機待會將行李送過去,然後付錢拉著劉十九下了車。
打死劉十九也想不到,冷靜淡漠如顧希,竟也有如此張揚跋扈的時候。
他毫無顧忌地拉著自己狂奔在細雨車流中,靈活穿梭。
「你怎麼樣,還能再跑嗎?」聲音冰涼,但手心溫熱。
劉十九喘著粗氣,點點頭。「還行。」
「那就好。有點急,怕你跟不上。」
「學長,你還記得那次我們深夜冒雨趕公交車嗎?」
顧希當然記得。
大三時,一個特別冷門的義大利電影在國內上映,只有夜場,當時劉十九風風火火地在群里吆喝一起去,彼時宋岩忙著追沈妙言,余桐筱在準備法考。反倒是一向不怎麼在群里發言的顧希回復了要去。
劉十九高興壞了。而顧希,則單純是喜歡那部電影而已。本來也打算去看。
沒成想當晚看完電影下起了暴雨。
顧希為了坐上末班車趕第二天早上的實驗課,也是如今天這般拉著劉十九死命奔跑。
她至今還記得到了公交站,自己剛買的白色帆布鞋布滿了斑駁泥點,基本上算是壽終正寢了。
「幸好今天沒穿帆布鞋。」
劉十九的話穿過兩人的記憶深處,在現實中墜落,有種莫名的荒誕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