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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衣眺望雀喜的背影隱匿於花園小徑上,想自己若只有貓的大小,被雀喜抱著去見了才好。她眯起眼睛靠著,半是病中倦怠,半是不知道用什麼樣的姿態迎他,就像不知道他到底喜歡她什麼。

雀喜在她朦朧中耳語道:「太太,莫先生不在。門房說他早上也出去了…」繼而怕嚇著她似地撫慰道:「或許是去汪先生那裡了,要麼是散散心!太太回房歇了罷?」

衣衣閉著眼睛搖頭:「想在這裡待會兒。」

雀喜應聲,說著去餵不是雪,走了很久,靜了很久。衣衣的等待等不來什麼,只是去睡了便承認莫先生不回來了一般,所以等著。是一種於事無補的安慰,好像餓了很久的孩子,煮了一鍋白水,聽著汩汩沸騰的聲音。

桌旁有一架銅電話,衣衣想起有天夜裡莫先生很晚回來,好像有些醉了,他漱過口,嚼了木樨,飲了茶,將她按在沙發里迷迷糊糊地低聲問:「衣衣,別人都有太太打電話來,問什麼時候回家。我一直盼著人來傳我的電話,卻沒有。到散了,只沒有我的。衣衣你既沒睡,怎麼不問問我?」

她立即伸手抓電話,遲了一秒就要天下大亂似的,卻不知道該撥哪裡的號碼,忙音中,只得任聽筒順著水滑的貂毛溜下去,放了。

玻璃窗像鏡子,她打量著自己擺設在沙發上,和一盆水仙沒有不同,又好比龍椅上的皇帝——她父親講過,他祖父進宮面聖時,皇上也是穿著浩繁的大衣裳,鋪展的很開,把身體襯得縮小,又坐得高高的,一動不動,像個擺設。

聽見有汽車駛過的聲音,車前燈一閃,滑到前面去了。她的心活潑潑地跳了起來,扶著一切可以抓取的,如案桌邊角、燈柱、牆壁。跌撞著往門外走,卻見那輛車右轉去了,沒有駛入莫公館。

衣衣將額倚在門框上,只想看看小閣樓那張枕頭下的報紙。雪後氣潮,夜風像是化了一部分的冰,呼吸時從鼻腔灌進喉嚨,宛如哭過的殘影。

「衣衣。」

莫先生和雲姐不同——雲姐喚她時,是將「衣」這一個字拉長了念,莫先生會清楚地念得兩個字節鄭重分明。

「衣衣,你在嗎?」又是一聲。

她知道是幻聽,不敢作任何期待的轉過身,卻見莫先生真站在南廳另一邊的門口,他身後是無盡的黑夜,他面前是暖黃的家。

衣衣見他新留了短短的頭髮,清澈蕭疏,眼睛上蒙著一條紅綢,那紅色襯得他越發的白了,白得一碰就會碎掉。未掩住的鼻與唇,有了奪目的機會,讓他另有一種與平日不同的俊美。

「莫先生…」衣衣呢喃著,磁針引鐵一樣向他靠近。

他細聽了一下衣衣的方向,大步向衣衣走來,在她即將跌倒的剎那,一把撈她進了懷裡。相比於鵲橋相會,他們的動作更像是主公免於肱骨之臣的跪拜,在對方跌跪的剎那扶起,相擁。

衣衣伸手摸他的臉,啞著聲音,又無法抑止撒嬌著哼哼:「莫先生,你的眼睛…怎麼了?」

「審問的時候被強光照了一下,現在有些見不得光,明天就好了。」他埋首深嗅她的頭髮脖頸,「衣衣,你臭烘烘的,多久沒有洗頭髮了?」說罷又不住地嗅她,吻她,從她的耳後直吻到鬢角,一下一下吻得衣衣軟綿。

「是有幾天了…」她嘟囔著,雙手抓緊他後背,揪起他大衣,擔心地問:「他們有沒有打你?為什麼審你,你是好人!莫先生……你會有事嗎?」

「沒事的,衣衣,已經沒事了。」莫先生雙手滑向她的腰身,細細體察她的胖瘦:「雀喜說你寒症發作得厲害。定然夏天我不在家裡,你就不喝藥,說喝了是騙我的。」

衣衣倚在他的懷裡不說話。

他略推她起來,衣衣仰面看不見他的眼睛,但不妨礙他心疼的傳達:「你幾歲了,還當喝藥是玩笑麼?」

「二十歲呀。」衣衣躲回了他的懷裡。

「身上難受罷…」莫先生吻向她的眉心:「我真不知道拿你怎麼辦了…」

莫先生橫抱她去書房的小臥室,路上黑漆漆靜悄悄的,衣衣望向莫先生的側臉,幾次伸手想拉開他的紅綢,近乎明白男人脫女人衣服的慾念。

他笑道:「你想解開也可以,這裡沒有開燈。」

衣衣卻將手放下,撫在他肩上。

「你在想『我現在病懨懨的,樣子丑,才不要莫先生瞧見呢』,是不是?」他扭捏著學衣衣講話,語氣偏又學得極像,羞惱得衣衣打了他幾下。

「讓我看看你,衣衣。」他停下腳步,專注對著她。

衣衣伸手一拉,紅綢飄落於地,她半是好笑半是溫情地想,莫先生像是花燭夜被掀開蓋頭的新娘。

他清亮的眼睛,讓人懷疑他永遠隔著水波看世間。

莫先生清了清嗓子,故作嗔怒:「這裡這麼黑,你幾乎等於閉著眼都會解,你幫別人解過很多次了,是不是?」

衣衣知道莫先生在笑她那次內衣的事,埋首在他肩上,捶了他胳膊好幾下。

他笑著嗅了嗅她:「一會兒你先躺躺,我打電話叫醫生來看看你。」

她搖頭:「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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