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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信的人雖然可以把信留著反覆讀,但並不總是在復看的。她和莫先生從未寫過信,卻把記憶作了電影底帶,反覆播放著,無止無休。

她倔強著不看,而腦海電影院的售票經理是一位神偷,衣衣些微不防備,便偷走她所有的注意力。

本計劃先尋一處賓館安頓好不是雪,再見雲姐一面,第二天去找工作。而一家賓館的接待說衣衣的身份證明過期了,一家又說上海不認內地證明,一家又說證上沒有照片不能用,最後惹怒衣衣的一家說要日租界發行的才算。

衣衣一路扭抱著不是雪又扭推著影院經理,早已精疲力竭,冬天入夜早,不敢住野店,只得拎著行李奔了謝秋詞的住處。

當世名角,又出了一樁風流公案,他府外一片熱鬧,皆為記者戲迷蜂擁探訪。

衣衣抱著貓,拎著箱子,好不容易湊到前面,呼哧喘息著:「勞煩小兄弟為我通傳,只說顧衣衣三字便可。」

那眉眼清秀的少年已被眾人騷擾得頗為不耐:「說了,誰都不見,一律不見!走吧走吧!」

衣衣慌忙肯定:「她必會見我的,小兄弟便通傳一聲罷!」

「你這樣的人每天少說要來一百個,個個都說必會見的!我家師父說了,遠近親朋都不見!」

衣衣正欲再說,那少年又被別人拉去問話了。

你求我拒,一來一往等了半日,終於得了個縫隙,衣衣急切著:「我不見你師父,是見一位喚雲瀟湘的。煩請小兄弟告訴她,我是顧衣衣。」

那少年細細上下打量了一下衣衣,見她雖有容貌,卻打扮普通,懷裡的貓偷來似的不安分、不相稱,還提著箱子,便想是秦楚閣的人喬裝來騷擾,冷笑道:「顧衣衣又怎麼樣?得罪您一句,我家女主人前塵盡除,往後未必還認識您。」

「吵擾了。」衣衣頹然默默走開。

少年的話如雲瀟湘親口所言一般,衣衣抽泣了起來——雲姐不肯見她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即使這少年通傳了進去,一樣未必得見。她的姐姐早就不要她了,不然,總不至於進了侯門公府便不在意她過得如何,是死是活。

在謝府附近尋了個挑擔賣餛飩的攤子,坐在長凳上吃著。

不是雪在懷裡巴望,衣衣哄道:「這個你不能吃哦。」又想現在市店也要閉門了,轉見攤主在剁肉餡,便要了些未調料的,拿小碗盛了給不是雪。攤主只嘖嘖嘆:「好漂亮的貓,難怪不緊它自抓老鼠。」

不是雪蹲在桌上吭哧吃著,衣衣笑它:「不是『雪』,是豬。」

聽得那邊有幾人圍著問一個剃頭的挑子:「聽說是你見過謝老闆?」

「見過,那次我進後台給人剃頭,謝老闆才卸了妝。那俊朗的模樣不必說了,叫人見一面就忘不掉,欸,他人很靦腆,不拿架子有禮數,喚我老伯呢。」

那些人正在羨嘆,忽見有馬車拉了幾車長長竹子過來,進了謝家後院,轉而互相問詢:「稀奇,才下過雪謝老闆怎麼種起竹子了?」

餛飩攤老闆得意大聲,金殿對策駁倒同僚一般:「這你們就不懂啦,春秋有風,竹子長卻不易生根,夏天又太熱,這時節正好!」

衣衣站起來眺望了一會兒,見青青翠竹一脈脈被人抬了進去,心裡知道定是為雲姐種的——雲姐和陸家哥哥都喜歡竹子,忽然見到他們似的安妥踏實。

準備去尋個住處,看向桌上,不是雪吃完了肉餡,轉身一跳,閃電靈魅似的跑了。

「不是雪!」衣衣大叫。而那貓轉眼無蹤。

衣衣提起行李要追,被攤主攔住付帳。給錢時又說找不開,衣衣急著走,便說不必找了。攤主則懷疑票子是假的,彼此拉扯了好一陣。

待衣衣擺脫出來,往不是雪消失的方向奔去時,謝府門口泊來一輛轎車,雲瀟湘從車上下來,謝秋詞從府里快步迎出,護著她迅速進去,一邊問她:「這麼快回來,見到那位顧妹妹了嗎?」

雲瀟湘面露難過,若有所失地搖頭,進門時轉身向外眺望,見人頭攢動外的不遠處有片餛飩攤和剃頭的挑子,在雪色中,像是玻璃球里嵌著的。

衣衣順著路,跑到一條背巷,這裡的雪平平整整,剛開蓋的雪花膏一般。茫茫天地都是白的,貓又是白的,尋得眼睛酸脹,她累得蹲了下來,雙手握拳錘擊天靈蓋,深恨自己帶了這嬌嬌的貓兒出來,白害它一條性命。

正蹲抱著自己,幾個流浪的小孩過來問她要吃的,衣衣說沒有,他們又要錢。

衣衣用袖子揩了淚,正打開斜挎著的小包,卻被他們整個的撈去了錢包,還有個大些的孩子,搶走了衣衣的行李箱。

別的都罷了,行李里有那方硯台。

衣衣立馬追上去:「站住!站住!聽到沒有!把行李還我,錢包我不要!」

那幾個孩子也是好幾天沒吃飯了,實在沒料到這病歪歪的姐姐怎麼也甩不掉,追了他們九條街還不停下。

實在跑不動了,大一些的孩子將行李扔還:「給你!」他們趁衣衣去抓行李,也如不是雪,瞬間飛天遁地了。

衣衣將行李死死的抱在胸口,一點一點蹲下,乾嘔了起來,被風一吹,頓時昏天黑地,眼冒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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