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仍是一貫的冷淡,只有非常熟悉她的人,才能從少許不自然的細節里窺見她不同尋常的情緒。
「Daniel是誰?解釋一下,我不太懂。」
聞聲,林晉慈的表情才難以維繫地出現波動,想笑又緊抿唇瓣,好像連這樣的話音都承受不住,側偏過頭去,緩了數秒,最後,羞惱低聲:「你少裝了,就是你告訴我的。」
下一瞬,林晉慈感覺到有一隻大手扳正她的臉,四目相對的一剎,手的主人說「那我要當了」,沒有一秒等待反應的時間,便傾身過來,吻住林晉慈微微張開的唇瓣,她沒有防備,眼睫稍稍一顫,侵略便加深了。
唇間緩慢廝磨,心跳加速的感覺,好像要漸漸勝於剛剛泡高溫湯的心慌,林晉慈胡亂一抓,沒想到碰到的是傅易沛腰間的浴袍帶子,完全不敢用力。
手指無措著,僅憑感覺在毛絨的衣料上攀爬,抓住傅易沛,踮起的腳尖慢慢發酸發軟,那隻捧她臉的大手好像有感知,一把摟住她的腰,帶著她,邊親邊挪步,將林晉慈抵在玄關牆邊。
過程中,他濕發末梢的積水墜落,滴在林晉慈肌膚發燙的鎖骨處。
絲絲涼意,好像下一秒就會蒸發。
這一吻洶洶,停下來時,林晉慈眼睛迷濛,唇瓣發麻,置身於牆壁和傅易沛的胸膛之間,非常真實地心慌著。
泡在溫泉里的心慌,她有敏銳的意識,迅速判斷自己需要離開這種狀態。
但此刻的心慌,有種精神觸電的酥感。
仿佛浸入糖漿中,思維動作都被甜甜的膠質干擾,人無法再保持敏銳。
林晉慈偏著頭,無意識地看著柜子上的花瓶,但清楚自己此刻完全被傅易沛的目光籠罩。
大學戀愛時,她就不太明白怎麼會有人可以一直盯著另一個人看,是在看什麼?她也有不少時刻覺得傅易沛特別好看,會多看兩眼,但為什麼要一直看?
可能看夠了,傅易沛又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對她說:「這次是你說的。」
「嗯。」林晉慈輕輕地應。
「不去週遊世界了,要永遠留在你身邊。」傅易沛用手臂環
擁住林晉慈,呼吸到她身上淡淡的甜杏仁油的氣味,溫暖好聞,將一顆被帽子蓋住的濕漉漉腦袋,埋進林晉慈肩窩裡,忍不住地要求林晉慈:「你要永遠喜歡我。」
林晉慈只穿著單薄的長袖睡衣,領子很低,脖頸全部露出,被微潮微硬的髮絲蹭得有些癢,避不開,似乎也不想避開,嘴角淺淺抿起,拿這樣的坦蕩地說出要別人永遠喜歡他的傅易沛沒有任何辦法。
林晉慈無奈地笑著,小聲說道:「哪有人會說這種話啊?」
會說這種話的人,按著她的肩膀,和她拉開半臂距離,目光鎖定她:「你不答應嗎?難道我不是Daniel?」
是的,Kitty會永遠喜歡Daniel。
林晉慈招架不住這樣強勢又幼稚的胡攪蠻纏,臉頰發紅,只好順從:「沒有人說你不是,好吧,可以,就這樣。」
傅易沛覺得她彆扭的樣子實在可愛,好像在做一筆賠本買賣,但實在太想成交了,就說好吧,可以,就這樣。
但又要故意為難,裝作一副受到傷害的樣子,搖了搖頭說:「沒有真心……」
「不是。」林晉慈立馬要跟他解釋,「不是沒有真心,我其實,很喜歡你的。」
傅易沛眼一眨,嘴角的一絲笑被壓下去,淡淡說「哦」。
林晉慈的手指下意識抓著他胸口的衣料,好像非常害怕失去傅易沛,努力克服不習慣表達的自我,試著對傅易沛坦白,聲線罕有地因緊張而發顫。
「你知道的,我一直是一個做完決定就不會後悔的人,在我的觀念里,只有不後悔,才代表正確,所以我都是一旦放棄什麼,就是真的不要了,我不會再回頭。」
「只有你——」
她抬頭看著傅易沛。
下一秒,那雙一貫漠然的清冷眼眸,墜落不堪重負的眼淚,聲音微哽著,對傅易沛說,「我會捨不得,想要拿回來。」
「但是,我沒有辦法……」
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落淚的樣子,所以選擇低下頭,但是近乎發抖的聲音,讓認真聽她說話的傅易沛,沒有錯過她每一瞬的情緒轉變。
傅易沛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林晉慈,聽到這樣的表白,甜蜜感動之外,揪心難受更多,手足無措伸手抱住林晉慈,輕撫她的背,聽林晉慈傾訴。
因為清楚知道自己做了錯的事,傷害了傅易沛,她不是一個輕易原諒別人的人,同樣,也很難輕易原諒自己。
所以不知道要做什麼才能彌補,才能把自己捨不得的東西拿回來,又想到如果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試圖用彌補來換取自己的原諒,自己是不會原諒的。
因而感到更深的無望和難受。
傅易沛捧著林晉慈的臉,拇指擦過淚痕,低眼問她:「你想要彌補,但不知道做什麼是嗎?」
林晉慈鼻音很重,「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