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給傅家開了很多年的車,他算是看著傅易沛長大,也認識魏家那對雙胞胎,這會兒陪著等人,打趣道:「怎么小冉有女生喊去說話,我們家少爺沒女生喊啊?」
傅易沛沒興趣接玩笑,「又不是什麼好事。」
沒聽清司機又說了什麼,因為下一秒,傅易沛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一句突然傳來的「林晉慈,快過來!」吸引了過去。
目光投向車窗外,街上穿著相同軍訓服裝的學生依舊熙來攘往,傅易沛甚至分不清剛剛的聲音具體從哪個店鋪門口傳來。
又過了一會兒,魏一冉才回來。
黑色行政車駛離的街道上,此刻仍有大片晚霞,幾個閒逛其間的女生也正聊到魏一冉。
速寫本沒帶來,不久前,林晉慈正要去買一本新的,室友匆忙喊了她一聲,要她過去,林晉慈擠過人潮才知道,是圍觀別人表白。
湯寧向她科普:「那個男生就是魏一冉。」
「哦。」
林晉慈禮貌性地遠遠打量兩眼,收回視線,沒有任何想要發表的話。
另一個室友低聲問道:「你不覺他很帥嗎?聽別人說,魏一冉差一點就要去拍章岩的電影,好厲害哦。」
聽到章岩這個名字,林晉慈神色微變,沒有接話,轉過身說:「我先去買本子。」
第二天是開學日,同宿不同班,室友跟樓層里的同班女生約好同行,早早離開,洗漱完畢,只剩林晉慈和湯寧兩人不緊不慢朝食堂走去。
林晉慈換了新髮型,湯寧一時有點看不習慣。
昨天傍晚從商業街吃完飯,路過一家理髮店,林晉慈停住腳步,思考了大概五秒,推門而入,不多時,抱著速寫本,就以此刻短髮及肩的面貌走了出來。
湯寧又想到昨天早上在食堂,她跟失物招領窗口的工作人員都勸林晉慈先辦掛失,但林晉慈嫌麻煩,不消多思考就做了決定,將舊卡直接註銷。
兩相之間,反覆權衡,是人之常情。但林晉慈卻好似一台指令直出的機器,做取捨,就像判斷2大於1一樣簡單幹脆。
不過林晉慈短髮也挺好看。
短髮更顯五官優勢,少了一些憂鬱,如晨霧中含苞的淡青花蕾,有種內斂的靈氣。
九班在二樓,上了教學樓前的台階,兩人就要分別,湯寧要往自己所在的四班走去,對林晉慈說:「上午應該要發書,要是拿不動,我待會兒上去幫你拿。」
湯寧在女生中不僅個子極其突顯,也很有擔當,習慣性照顧身邊的女孩子。
而林晉慈並不習慣這樣的照顧,說不用了,我應該可以。
這話說得太早,也低估今日的發書量。
林晉慈從後門進來,班裡很吵,她目光慢移,見僅剩前排的空位,只好穿過喧鬧的班級,在第一排入座。
班主任已經來過,點了幾個男生去搬書。第一趟搬書回來的男生叫苦不迭,說書實在太多了,行知樓又遠。
「傅易沛讓再喊幾個男生去搬。」
用濕紙巾擦桌子的林晉慈,動作一頓。
傅易沛,這個名字她聽過,與這個名字對應的,是一道風一樣跑過的頎長身影。
兩秒後,她如常動作,擦淨桌面。
不一會兒,班主任第二次過來,穿著長傘裙的女人站在班級門口,抬手朝兩個不在位置上男生指去:「你們兩個跑什麼呢,軍訓七天還沒跑夠啊?要不再送你們去練幾天?」
班裡一陣發笑。
班主任則繼續發話,「就你們兩個,去小禮堂旁邊的儲物室去領班裡的衛生用具!」
說完,轉身出去,沒走遠,林
晉慈聽見她揚聲喊住人,「傅易沛,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一摞摞捆緊包好的新書,像蟻巢的儲糧,一點點送進來,以待日後填進空空如也的腦袋。
講台很快就放不下了,前排的女生幫著拆書分發。
林晉慈正數著數目,靠走廊窗邊的女生朝內問道:「誰是林晉慈啊?班主任喊你出去一趟。」
林晉慈出了教室。
迎面是一道男生背影,很高,班主任踩著高跟鞋在他面前也完全不夠看。
校服還沒發,男生膚色乾淨,穿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和一條寬鬆的水洗藍牛仔褲,垂落在褲線旁邊的手腕,戴著一隻橙色的機械錶。
手錶里很少見的顏色。
像橘子味的冰汽水,和牛仔褲的淺藍撞在一起,很有清爽的夏日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