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晉慈看到屏幕,心跳鼓脹了一下。
她很快看了一眼傅易沛,對方好像誤會了她的意思,立刻轉身作避嫌狀,將修長的手臂搭在窗沿,心無旁騖,躬身賞花。
林晉慈的心煩加重,但並不能像處理一條斃命的麗麗魚那樣,撈起、扔掉,就算解決。
她深呼吸,接起電話,放到耳邊。
「喂,什麼事?」
「怎麼,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我們都多少天沒見面了,你算算日子。林工近日忙否?」
「少怪腔怪調了。」
那語調親昵,傅易沛側目輕瞥,不多時,又將視線重新挪至窗外。
陽光反射在葉片上,亮到慘白,讓傅易沛的眼睛不太舒服,他沒有將目光移開,只是靜默無聲地承受著這種不舒服。
林晉慈沒有刻意再走遠,就在一步之遙,但她側過身子,背對著在場的另一個人,似乎不想讓人看到她同人打電話狀態。
然而聲音無孔不入。
她的輕聲細語,以及電話那頭的春風得意,另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雖然老本行早就放下,但可能是科班生的老毛病犯了,傅易沛閒著也是閒著,由這一刻的春風得意,去追溯。
藝人到底不是藝術家,會給自己寫傳記的少,不然成寒這小半生,拿來拍電影也夠了。
從職高不入流的樂團吉他手,走到知名音綜節目導師的位置上,不可謂不成功;年少落魄時鼓勵他追求夢想的女孩子,凡塵至青雲,十幾年不離不棄,也實在感人至深。
春風得意,應該的。
傅易沛聽圈內朋友提過一嘴,成寒冬天的檔期不太好約,托誰的面子都不好使,因他這些年有雷打不動去瑞士滑雪的習慣,但傅易沛清楚,成寒高中跟人打架傷了右腿,日常走路不影響,滑雪這種劇烈運動,除非他嫌腿多了。
成寒去瑞士,大概也不是為了滑雪。
走了神,失了焦,連身邊的電話結束,傅易沛都後知後覺。
林晉慈正看著他,他調整呼吸,恍若未聞剛剛那通電話,只客客氣氣地開口:「是不是有急事要先走?」
林晉慈沒來得及回答,不遠處先傳來一道清亮的女聲:「姐姐,你們怎麼好長時間都不回來啊?」
表妹旁邊的魏一冉,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老同學嘛,敘敘舊。」
「妒夫。」表妹小聲嘀咕,「不跟你敘舊就吃醋。」
後面那句魏一冉沒聽真切:「什麼妒夫?誰是妒夫?」
傅易沛勸他:「能不能別一言不合就跟人嗆起來?」
「就是啊。」表妹附和,「你屬炮仗的嗎?」
魏一冉叫表妹客氣些:「你別忘了你現在要拍的這部戲,還有我投的錢,注意你對金主爸爸的態度!」
表妹直接翻白眼說:「神經病。」
「投資人了不起啊,別以為我不知道,這部戲是啟映主投的,只有傅總才能拍板,傅總還在這兒呢,輪得到你說話嗎?」
魏一冉冷哼一聲:「你們倆還真是親姐妹,恃寵成嬌的本事都是一家的!」
表妹蹙起眉:「什麼恃寵成嬌?禁止文盲亂用成語,誰恃寵成嬌了?」
魏一冉跟表妹的嗆聲不知要持續多久,一些無由來
的疲憊覆上心頭,林晉慈從表妹手上拿過自己外套,打斷他們的對話,問表妹:「你還有事要回啟映嗎?沒有的話,我先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那你呢?」表妹猜道,「不是又要去工作吧?半天都不讓自己休息啊?」
林晉慈說有點事要處理。
傅易沛看著林晉慈,說了尋常的客套話:「開車注意安全,路上小心。」
林晉慈「嗯」了一聲。
兩人又互相道了再見。
火藥味這才歇下。
魏一冉卻還不嫌事大,扯著嗓子一句句地喊:「要不要送你們上車?免得你妹妹又說什麼沒誠心,要不再勞您等兩分鐘,我喊個敲鑼打鼓的儀仗隊來?夠不夠誠心?」
表妹邊走邊回身瞪魏一冉,表示無語嫌棄。林晉慈則是低聲問「沒誠心」是什麼由來。
第7章
表妹沒講在飯桌上跟魏一冉嗆聲,由此誕生了「沒誠意」,含糊過去,對林晉慈說:「真正釋懷翻篇的人,根本不會上躥下跳,哼,還不是舊情難忘的紙老虎!姐姐,不管你願不願意再跟他和好,但別輕饒他!」
林晉慈聽不懂表妹聲聲冷笑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