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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院子中央的石磨上還擺著一隻熟悉的高粱罐子,正是柳金枝拿出來與全家人一塊兒存錢的罐子。

柳霄怔了一怔,「阿姐,為什麼把咱們的罐子搬出來?」走過去將高粱罈子一抱,想要挪回原位,下一刻卻忍不住瞪大眼睛,猛然回頭。

「阿姐,咱家——」遭賊了?

話未說完,柳金枝告知他原委:「大部分錢被我拿去囤糧了。」

柳霄更懵。

如果柳金枝不是個普通百姓,他險些以為柳金枝要囤糧造反。

但他們平平無奇的百姓家,囤什麼糧?

柳金枝給柳霄斟了一杯茶,將那日聽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柳霄眉頭頓時擰起,冷靜道:

「第一批難民出現的時候,軍巡輔沒有接到命令,大概不會有什麼動靜。」

「但如果人越來越多,按照往朝管理,軍巡輔會開始禁止難民入城。」

「但無論是什麼時候,難民的人數一定超過我們可以救濟的範圍,阿姐這樣做……」

柳霄頓了頓,似乎怕這句話打擊柳金枝,但他還是說出了後半句話:

「怕是難以起到什麼作用。」

柳金枝自己何嘗不知道這一點,但她抿了抿唇,道:「我從沒想過能救下所有人。」

她抬眸掃視了一眼周圍的糧食。

「這些糧食若能救下一百人,是功德。能救下五十人,也是功德。」

柳霄看著眼前的少女,眸色怔忪。

在他的記憶里,阿姐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在帶著柳家一塊兒開食攤的那刻起,阿姐的願望似乎就只有一個——

從小食攤開到大酒樓。

他們為了這個共同的願望,一起努力,打拼,熬夜,存錢。

高粱酒罈子記載著他們夢想成真的進度。

上次他還掂量過,那隻罈子已經變得沉甸甸的,就快滿了。

這代表他們其實還差一點點就能如願開上大酒樓了。

「阿姐,把這些錢全用了,你不會心疼嗎?」柳霄問。

「心疼。」柳金枝一笑,「但錢沒了還能掙,人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上回她就是這麼勸自己救下杜衛的。

「更何況,我有手藝,什麼時候都能東山再起。」

柳金枝晃了晃自己的手,語氣輕鬆。

柳霄見此,表情也從怔忪漸漸轉為嚴肅、認真,他用力點頭,道:「我永遠都是與阿姐站在一邊的。阿姐要做,那我就幫阿姐一塊兒做!」

說完,他快些站起來,朝旁邊走去。

柳金枝疑惑問道:「霄哥兒,你幹什麼去?」

「考了兩日了,我還沒沐浴過,我先去淨身,然後就來幫阿姐做吃食。」柳霄回過頭,也學柳金枝晃了晃自己的雙手,「阿姐教我的手藝,我一點兒沒忘。」

清俊的少年認真又可愛。

柳金枝忍不住勾唇笑了。

*

但難民湧來汴京的速度比學子說的更快,人數也更多。

短短三天之內,汴京城已經抵達了五批難民。

此時,軍巡輔接收到命令後,把前五批難民都帶到了城內稍有空餘貧民巷,任由難民們搭草棚子住下。

這種草棚子不防風、不禦寒,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遮遮雨。

饒是如此,大批量的難民湧入,城內很快就連遮雨落地的地方都沒了。

為了不引發城內動亂,在勉強接收十批難民之後,軍巡輔再度接到命令,配合汴京城駐京兵士一同駐守城門。

東南西北多個出口架上行馬,全部戒嚴,往來人口,但凡沒有汴京身份玉碟,一律不准放行。

可這也擋不住難民們北上逃亡的決心。

既然不許進城,那難民們就在城外就近搭草棚子。

一開始軍巡輔不管,但有些難民拖家帶口,長途奔襲,到了汴京城已經身無分文。

為了果腹,已經有人開始頭上插草,開始賣兒賣女。

哭鬧聲、哀嚎聲、病弱呻吟聲整日不絕於耳。

有官員家眷受不了,一狀告到府衙裡頭。

府衙也擔心這些難民影響了出行官員,下次下令,將難民趕出五里。

拉扯、推搡之間亦有數人喪命。

此時,距離柳霄考完秋闈已過了十五日,離傅霽景失去消息已有二十多日了。

也不知朝廷官員與官家是如何探討的,在等待的這些時日裡,朝廷暫時未拿出任何解決策略,連糧倉都尚未開放,城中的物價倒開始瘋漲。

有商人開始囤積居奇,作壁上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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