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約莫二十五歲光景,皮膚白淨,眉眼雖只算得清秀,卻自有一種溫柔沉穩氣質,就像一杯氤氳著熱氣的茶,看著就叫人舒心。
一個丫頭道:「柳娘子,你可別看阿芹這樣說,她的手藝可是我們這幾個里最好的。」
「是啊,每天腦子裡不是想著做菜,就是想著食譜。我們還常笑她,若她不在府裡頭做了,要去汴京城裡支個食攤,我們必然都去幫她撐場子。」
阿芹被說的不好意思,臉紅道:「我哪兒有能力去支食攤?當個膳徒倒是不錯。」
柳金枝聽著,不由心念一動。
正好柳霄科舉的錢已經存夠了,若不出意外,將來柳霄就該以溫書為主,至於食攤,她該另請人手。
本來她還在猶豫人手不好找,懂算帳,能顧攤的人才就更不好找。
現在這個阿芹既然兩者兼備,不如讓她試探試探。
也就笑呵呵地問道:「阿芹娘子,你的奴契何時到期?」
阿芹想一想,滿眼猶豫和遲疑,道:「算起來也就這兩天了吧,其實我也不知該不該離開。」
畢竟往外一步就是不可預知的未來,但如果留在傅府,別的不說,傅府家風溫和,治下有道,宛若溫室,至少能護人無風無雨。
柳金枝聞言,想了想,便以開玩笑的口吻道:「正巧我的食攤上還缺人手呢,芹娘子若出了府,不如去我哪兒。雖保不得吃香喝辣,每月的工錢卻是一定準時結。」
幾個人都笑開了。
阿芹也咧開了嘴,笑容卻略帶思量。
面揉好就要發,足要一個半時辰。
但一群人湊在一起說說笑笑,倒也不覺得時間漫長。
直到雙兒迴轉來,告訴她們傅釵華醒了,洗漱完就要用膳。
一群人才加緊做起手上活兒來。
不消半刻鐘,包子就包好了,又放在蒸籠蒸。
等到傅釵華將衣裳穿著齊整後,酸餡兒包子正好出爐。
雙兒與膳房裡頭的六個丫頭都湊上來要試菜。
柳金枝將蒸籠蓋子一掀開。
蒸汽噗嗤噴出,一時間迷亂人眼。
眾丫頭卻聞見一股撲鼻的酸香,不由得驚呼:
「哇!」
「好香!」
……
雙兒本還擔心自己吃了這酸餡兒包子,會跑好幾趟茅房,卻不想這個味道這樣香,心裡的防備頓時卸了一半。
阿芹一人發了一雙筷子,每個丫頭都夾了一個酸餡兒包子餵進嘴裡。
「唔……」阿芹嚼了幾口,就不由得面露驚艷,「味道酸香鮮嫩,比一般的餡料更好吃!」
雙兒說不出來這麼多話,也只一個勁兒地點頭,又多咬了好幾口。
其他丫頭也是一個賽一個吃得快。
今早來膳房幫忙,她們可都沒吃朝食呢。
「吃完之後,咱們再等上個一時半刻,若並無不妥,那這碟包子就可以呈給大姐兒了。」
雙兒笑道。
眾人點頭,吃完之後不喝水,也不吃其他,更不隨意走動,只在膳房坐著。
三刻鐘後,前頭服侍傅釵華的丫頭又來催了第二道,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確認並無不妥後,才叫雙兒將這碟酸餡兒包子帶走了。
與此同時。
傅釵華坐在銅鏡前,望著鏡中如花芙蓉面,先是一笑,後又忍不住伸出纖纖細指撫摸檀木桌上一排胭脂,對旁邊眉眼俊朗的青年郎君道:
「唉,自從有孕後,這些口脂、胭脂都用不到了。」
「夫人眉不描自黑,唇不點自紅,不用這些胭脂也有好氣色。」
傅釵華嗔笑道:「你慣會哄我開心,我這段時間吃不好,睡不好,臉色都難看了許多。」
「女子孕中確實格外辛苦,為夫又是男子,幫不到夫人什麼。好在傅弟認識那位柳娘子,我與他一同請了人家來。她做的膳食我用過,十分不錯。我想若夫人吃了,即便不能開胃,也能多用一些。」
柴靖溫聲道。
「這位柳娘子倒是沒怎麼聽說過,我只覺得上次你去蔡氏飯館帶回來的魚不錯。」傅釵華嘆了口氣,「只是婦人孕中不得多食魚蝦一類的河鮮,否則對胎兒不利,我才不得不少食些。」
柴靖還要安慰,雙兒卻已經送了酸餡兒包子過來了。
這包子幾個並排擺在一隻薄胎白釉碟子裡,外皮雪白,鼓鼓圓圓,就像一隻只小兔子,煞是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