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丫頭趕忙拿手去扇。
撥開濃霧,方才見水盆裡頭的豬皮大部分都已化盡,成了半清不渾的肉湯,還剩下一些怎麼也蒸不化的老皮,尚且或浮或沉埋在肉湯之中。
柳金枝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網孔細密小巧的鐵笊籬,將這些老皮碎肉全部撈出來扔掉。
再將整水盆的肉湯端起來,傾
倒入第三口灶眼上架著的鐵鍋當中。
這回就不用大火烹煮了,只需小火慢燉。
一邊燉,一邊再用小鐵笊籬將時不時順著滾燙水泡冒出頭的雜質撈出、扔掉。
如此重複這個過程大約半個時辰,就可以停火。
這時候肉湯雖然徹底沒有了雜質,可依舊渾濁。
於是柳金枝讓那兩個燒火丫頭連同自己一起端起鐵鍋,將鍋內肉湯倒入早就布置好的細紗布中過濾。
過濾過的湯汁順著細紗布流入洗乾淨的水盆中。
等到鐵鍋內的最後一滴肉湯也倒完,白淨的紗布上已經停留了一層看起來肉渣不像肉渣,黏黏膩膩的褐色肉泥狀的東西。
這些就是被過濾掉的豬肉脂肪。
水盆里的肉湯已經變的乾淨清澈了。
這時候,柳金枝叫丫頭把她要的,一口青花瓷底的亮堂瓷盤拿過來,將水盆里的肉湯倒入瓷盤之中,任由它自然冷卻。
若是天氣稍微暖和的時候,這般冷卻時間差不多要半日。
但現下春寒料峭,正是凜冬將去未去之時,這皮凍的冷卻速度更快,只消得一兩個時辰,就已經凍成了形。
像一塊倒扣於盤上的涼粉。
有好奇的丫頭蹲下來從這皮凍的左邊往右邊看,卻發現她的視線可以輕而易舉的穿過皮凍,看清對面事物,不由面露驚奇之色。
果真是玲瓏剔透,如珠如琉璃。
其實此時皮凍水晶膾還沒完全做好,還差最後一步——
由柳金枝這個司長親自操刀,將這塊皮凍切片擺盤。
可千萬不要小瞧了這一步,因為這是對膳工刀法的極大考驗。
若是切得厚了,淋上料汁時就無法入味。
若是切得薄了,食客用筷子一夾就散,無法入口,既影響口感,又影響賣相。
柳金枝甩了甩手腕,放鬆了一下,才謹慎地操起刀,對著皮凍切去。
一片、兩片、三片……
柳金枝的手穩的不可思議,以至片下來的每一片切片,都恍若水晶一般靜靜躺在盤中。
府內雖宴請的客人不多,但也有十桌。
因此,柳金枝需要切出十盤皮凍水晶膾出來,而且最好是大小、薄厚都無甚差別。
但這怎麼可能做到?
只是柳金枝從容沉穩,好似胸有成竹,這般自信感染了其他人,叫膳房裡的丫頭們,送菜來的夥計們,都不由屏住呼吸,緊緊盯著柳金枝的動作。
當最後一刀落下,柳金枝的手腕極富技巧性地一抖,將一片薄厚均勻的水晶膾飄然送入盤中。
十盤水晶膾切好,形狀、大小、薄厚幾乎一模一樣!
在場眾人不禁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柳娘子真神了!」
但是柳金枝依舊穩住表情,將食鹽、米醋、芥末和花椒油伴在一同精心調製,淋在這十盤一模一樣的水晶膾上。
當料汁緩緩滲透進水晶膾身的時候,柳金枝又從菜籃中尋出幾朵青蔥香菜,掐來葉尖,點綴似地擺放在每盤水晶膾的最上頭。
青翠欲滴的顏色、晶瑩剔透的水晶膾身,再映襯著盤底的青白花瓷,以及亮晶晶的料汁。
這皮凍水晶膾簡直看的人食指大動。
思及離下午的宴席還有一段時間,柳金枝叫來兩個小丫頭,將這十盤水晶膾端起來,暫時放在院子裡的雪堆上去。
因為水晶膾雖然華麗精緻,卻不好保存,溫度一高就容易融化。
為了讓宴席上的所有食客都吃到最新鮮的水晶膾,柳金枝不得不利用現在的天氣,讓這個天然的大冰箱幫忙凍住水晶膾的鮮味兒。
柳金枝露了這一手,那些丫頭們個個佩服又敬畏,像是端珍寶一樣,將這十隻青花瓷盤子端去了院子裡。
十個人成一行,魚游入海般成一條直線出了膳房門。
卻不想這般景象正好叫幾位遠從遊廊下走來的郎君瞧見。
其中一位穿墨青長袍,外批玄色大氅,眉眼俊美的男子笑道:「李兄,你家做膳倒是有趣兒,怎得把這些盤子都擺在院子裡?我從未見過。」
被喚作李兄的人耐心解釋道:「長姐近段時間飲食不振,只愛一位膳工娘子的手藝,因此求了母親讓她入府做廚司。那位娘子從民間來,想必是有些我們不知道的手藝。」=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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