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繡慈祥道:「畢竟是看著孫兒一樣的人出遠門,當然想著把好東西都給你帶上。這是吉祥做的米糕,還有醃的菜,本來還有一些,都沒帶了。」
燕流感受到大家的關懷,自然不會挑三揀四,他將包袱打結,「行了,我都帶上,也別費勁挑出去了。」
一行人出了屋子,就朝著村外走,正好遇到了彭大牛。背著木匠工具的少年瞧著大家這傷感的樣,一下子明白過來怎麼回事。
彭大牛問道:「小老弟,要走了?」
自從被吉祥表明心意,燕流看彭大牛的眼光就不一樣了,他先是點頭,隨後說道:「下回還來,有空一起喝酒。」
「行啊,那我也送送你。好歹是吉祥的弟弟。」
「你怎麼不說是來娶她的人了。」
「你這小子!」
吉祥不明白燕流為什麼要特意說這個,但聽到說下次還來,心中有些意外。既然對大牛都這麼說,那下次真的會再來吧?
就算走得再慢,也還是將人送到了村口,吉祥看著燕流背著偌大的包袱,真有點滑稽了。
「路上會不會太沉了。」
她良心發現一樣,問道。
燕流挎著這一大包,看著嬌小的少女,試探道:「那我不帶了?」
吉祥沒回話,但顯然是失望的。燕流只好作罷,將這包袱隨身攜帶。
他要走了,竟是有些不忍去看吉祥送他的表情,揉了揉心口,燕流揚起笑臉。
「各位,我走了,多保重!」
非常乾脆的一聲,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吉祥的不舍到達了頂峰,還感覺到些許的失望。沒有單獨告別,也沒有特別的叮囑,太過尋常,太過輕描淡寫。
江湖中人就是這般隨性灑脫嗎?離別也如此輕易。
視野里的身影儘管走得很慢,還是不回頭地消失在她的眼中。
吉祥準備了很多手作的物品,香囊、腰帶、錢袋、劍穗,每一樣都只是做了一點點,她又覺得不夠滿意。
這些手作的東西她都想給燕流,就好像故意想讓對方沾染自己的氣息,代表著名花有主。
只可惜沒有一樣做出來,除了時間不夠,也有她糾結的原因。
搞到最後,她也只是塞了吃的給他。
現在看到人走了,心中懊悔萬分,至少應該把劍穗送出去的。
彭大牛一回頭就看到吉祥垂頭喪氣的,不過對方馬上振作了,看著青梅這樣,他心中雖然酸楚,卻也接納了。
「我就說你對這遠親小弟有意思,你還想騙我。」
吉祥聽到竹馬打趣,也不掩飾了,幽怨地看向他,「現在好了,我倆同是天涯淪落人,都得不到。」
「啊?你被拒絕了啊?他不是來娶你的嘛?那我還有機會?」彭大牛又驚又喜。
吉祥無奈地抬手制止,「沒有機會,是這樣的,我把實情告訴你。」
於是,吉祥和彭大牛往村裡的路走回去,將這件事講了清楚,而張繡和吳大夫則是笑眯眯地去了醫館。
今日依舊是一個艷陽天,只是少了那個與眾不同的少年。
*
「吉祥,你家都不催你成親嗎?我家來提親的媒人都要踏破門檻了,我也是真的有點煩了。」
「吉祥想要的人都長翅膀跑了,她還想著守株待兔呢。」
豆腐攤的客桌上,坐著彭大牛和劉花月,這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聊得還挺熱鬧。
攤主擦著攤位,看著這兩人沒有離開的意思,又給續上了豆漿。
「你倆今天都很閒?」
兩人同時點頭,又開始聊起來。吉祥看著這陰沉的天,都已經深秋時節了,自從燕流走後,她就陷入一種奇怪的感覺。
有時候覺得時間過得很快,有時候又覺得過得很慢。
秋天少了很多惱人的蒼蠅蚊子,也沒了用西瓜籽打蚊子的少年,她好想他。
這人,走之前說了會寫信,會回來看望,全都成了空話。
吉祥其實也覺得那些都是哄自己的,江湖那麼精彩,又怎麼會記得一個小小的牛頭村呢。
她一個賣豆腐的,只會是燕流人生中的一個過客,他卻成了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一筆。
思念是如影隨形的,吉祥也不會刻意壓制,若是很想,那就想著念著吧,又有什麼關係,何必強迫自己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