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不知什麼物體如閃電似的擊中了老鼠,還未跳上石坎的老鼠被打死在地上。
吉祥杵著掃帚抬頭,看到客房沒點燈,但是門開著的。拄著拐杖的少年披著發靠在牆邊,手裡拋著幾塊東西。
沒了束髮的模樣,燕流那股凌厲勁兒少了幾分。
「好厲害,燕流,你用什麼打的?」
雖說見識過他用西瓜籽打蒼蠅蚊子的行為,但這老鼠這麼大隻,也能打死,得要更大的力氣吧,也沒看到他拿彈弓。
燕流笑著把手裡掰成幾塊的蠟燭展示了一下,說道:「掰了點這個,還剩幾隻?」
「可能還有兩隻,我們把老鼠嚇出來,你看著打。」
本來她和奶奶是不好意思把傷患叫起來幫忙的,只是這動靜著實不小,對方醒了還主動出來幫忙,乾脆不客套了,趕緊幹完事。
祖孫倆弄了半個時辰,把那妄想搬家做窩的老鼠都趕了出來,燕流招無虛發,全部打死。
從這基本功來看,就知道他武功絕不差,確實沒有吹牛。
吉祥讓張繡先去睡了,自己收拾。把老鼠屍體都用鏟子鏟到外面去,過了好一會,她才從後門回來。
「還沒睡?」她洗了手和鏟子,看到倚靠在牆邊的瘸腿小子。
燕流拄著拐杖說:「等你回。」
這話讓她心頭一暖,原來是擔心她,「那我現在回來了,你去休息吧。」
「你不睡嗎?」
「進了老鼠,我得把東西都洗洗,尤其是做豆腐的。」
「這樣啊。」
「快去睡吧。」
「我幫你。」
吉祥拒絕道:「你還傷著,我自己可以的。」
「我又不是什麼少爺,不矜貴的。以前和老虎打架也傷過,奶奶還讓我去做飯呢。」
「……」
奶奶是有多彪悍,不過看對方確實很皮實,吉祥稍微鬆口了,「那你幫我沖水吧,我刷洗石磨。」
「行。」
雖說讓燕流幫忙,體力活還是吉祥自己做了,她從石井裡打水,又搬來一個凳子給燕流坐著。
少年聽話地照辦,然後手裡被塞過來一個木瓢。
「你潑水就行了。」
燕流看看磨,又看看拿著木刷的吉祥,他還是被照顧了。
「嘩啦——」
只聽幾次潑水聲後,便響起唰唰的洗刷聲,吉祥將磨盤轉動,凹槽里也刷得乾乾淨淨。
四方的院內被月色照亮,比燈籠的光輝還明亮。燕流的眼力很好,但在這清輝下,他似乎又更看清了吉祥,發現了更多的細節。
比如她左臉的雀斑有六顆,右臉的雀斑有九顆,大小不一,顏色也不是很濃重,淺棕色,比痣還可愛。
花了點時間把石磨洗乾淨,吉祥又把做豆腐的板子都拿出來洗刷,她只讓燕流清洗兩個木桶。
她做事又快又好,很快把灶台那邊也清理好,走出灶房,就看到院內的燕流在踏實地刷桶子。
少女沒有馬上過去,而是站在原地看了片刻。
燕流做事也不馬虎,就是性子看著隨性傲氣,刷完的一個桶格外乾淨。他的長髮沒有扎,顯得礙事。
「你頭髮,要不要像我這樣扎一下。」吉祥走過去問。
「快快,我正覺得礙事,你幫我弄。」
坐著凳子上,伸著那條骨折的腿,一隻手拿桶子一隻手拿刷子,他還真沒空搞頭髮。
吉祥回屋找了頭繩,她走到燕流身後,手指輕輕從他的臉側攏過。
她很小心,也沒有留指甲,不會剮蹭到他的臉。
臉側垂下來的長髮被束在腦後,燕流感覺清爽了很多,又說,「吉祥,我渴了。」
這麼一聽,她也覺得有點渴,去堂屋拿了水壺倒水,先是喝了一杯,再拎著壺和水杯走到院子。
「你不用倒杯里了,用壺倒吧,我用嘴接著。」
「這……」
根本沒給吉祥猶豫的機會,燕流已經像是鳥巢里嗷嗷待哺的小鳥張開了嘴。
吉祥還從未這樣給人餵水過,當然,骨折一條腿還能蹦上房梁,用西瓜籽打蒼蠅,用蠟燭打老鼠,她也是頭一回見。
心頭不知怎麼,感覺到好笑,可更多的是柔軟。
「那你接好了。」
吉祥拎著壺,傾斜著往燕流的嘴裡倒。她捂著壺蓋,時刻注意著,「夠了嗎?」
燕流仰著腦袋搖頭,吉祥手裡的水壺越來越輕,他竟是把剩下這些都喝光了。
喝夠水,燕流又埋頭刷桶子,吉祥去灶房添了水,將這些洗好的用具在院內的架子上瀝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