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謙點頭應下。
「記得和你老闆說,我可沒欺負他的女朋友,只是和她聊聊天。」
孫謙心裡冷笑,是啊,聊聊天而已,把刀子磨軟一寸一寸地往孟慈心裡捅時不時地還要轉個角度。
目送華婉的車離開,孫謙沒敢走,選擇守在房子門口,畢竟這樣還能替老闆看住人,絕不能讓孟慈憑空消失的事情再次重演。
直到日光完全消失在茶几表面,孟慈才麻木地動了動。
自從華婉離開,她挺地筆直的脊背才終於彎下了來,像是春日裡的楊柳枝,垂成一個弧度。
麻木,哪兒都是麻木,大腦,心臟,四肢,指節。
孟慈能感知到的所有地方,都是麻木。
在她逐漸要連呼吸都忘記的時候,裴沛的電話救了她一命。
想想也知道自己的臉色應該不算好看,孟慈拒絕視頻請求,給裴沛回了通電話。
裴沛的聲音從聽筒傳來,伴隨著微弱的雜音。
「在幹嘛?」
清了清嗓子,孟慈才說沒幹嘛,閒坐著。
裴沛剛吃飯完,想到前段時間和孟慈說的事,便打算問問。
「考慮的怎麼樣?」
「媽。」
「嗯?你是不是感冒了?」
裴沛突然發現孟慈的聲音有點啞。
孟慈順坡下驢,說最近有些變天,可能出門著了風。
「讓你多穿點,就是不聽話,秋褲穿了嗎?」
「穿了。」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吃藥了嗎?」
孟慈說吃了,裴沛追問吃了什麼。
從腦海里搜索到最常見的一款感冒藥,孟慈報出藥名。
「你流鼻涕嗎?」
「不流。」
「發燒嗎?」
「不發燒,就是嗓子不太舒服。」
「你這孩子,你吃的藥是治風熱感冒的!」
裴沛的語氣變急,感覺下一秒就要罵人。
孟慈連忙喊停:「媽,媽我去藥店說了症狀,人家給我配的藥,要是沒什麼作用我明天就去醫院。」
裴沛這才放心點,又說要開視頻看看孟慈的臉色,孟慈推脫說手機攝像頭摔壞了,開不了視頻。
「那就趕緊去修啊!」裴沛又開始一番絮叨。
孟慈靜靜地聽著,奇妙的是麻木的心跳竟然逐漸復甦。
「媽。」
「怎麼了?」
孟慈打斷喋喋不休的裴沛,問:「你為什麼非想我結婚啊?總得有個道理吧。」
「這有什麼道理?到了歲數不都該結婚?」
孟慈繼續說:「不是這些,總得給我一個認真的理由,我非結婚不可的理由,你知道的媽媽,我從小就犟,除非你真的有道理,不然我不可能聽你的。」
聽筒那邊安靜了一會兒,微弱的電流聲穿過平原海洋,穿過天空白雲,在兩人之間盤旋。
直到孟慈拿手機的手開始發酸,裴沛才給出理由。
她冷靜又理智:「你當初為什麼支持我和你錢叔叔一起,就是我現在為什麼要求你結婚。」
簡單的換位思考,複雜的情緒感知。
孟慈的身體裡向過了一道極強的電流,經過的地方被燒的焦荒冒煙。
「媽媽,我不能無時無刻的照顧你,但是又不放心你一個人。」
「吃飯的時候沒人聊天,超市打折的時候沒人陪你逛,生病的時候沒人給你倒水。」
「你別和我說什麼有錢,去個好養老院這些問題都能解決,這完全和我說的不是一回事!」
「錢叔叔挺好的,會做飯,還愛乾淨,和你有共同語言,經濟上也沒有負擔,對你也這麼好。」
「……媽媽,我只是希望有個人能一直陪著你,畢竟我做不到。」
裴沛的話比華婉的話更像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