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前,她實在受不了身上噁心油膩的氣味,借浴室洗了熱水澡,用過沐浴油後,身上自然也沾滿了薄荷葉的氣息。
她吸了吸鼻子,仰頭靠上鬆軟的沙發墊,望向明朗的藍白吊頂。
斜前方傳來清脆的門鎖聲,芮原拿著毛巾靠在門口擦頭髮,懶洋洋地看她一眼。他沒說什麼,回身將毛巾丟到浴室里,走進房間,又很快拿出兩個玻璃杯放到島台上,右手抬了下他口中的那瓶馬爹利藍帶。
「純飲?」他把玻璃杯放到她面前的矮腳桌上,還準備了薄荷綠的冰球。
她手肘擱在膝蓋上,上半身前傾,盯著瓶中琥珀色的液體,字正腔圓回他,「直接倒。」
滿杯後,她眼睛一眨不眨,乾脆一杯下肚。鼻間有點摩卡的苦澀,入口馥郁,味蕾帶來最直觀的刺激,她順從身體本能般眯了眯眼,毫不猶豫又一杯。
「不是你這么喝的。」再一次將空杯遞到芮原面前,他皺眉扣住了杯子。
及蘇左手托著下巴,抬眼笑他,「不是你請我來喝酒嗎?這兩杯就捨不得了?」
「不是。」他看著她,眼底隱隱划過冷清的光,言簡意賅,「不值得。」
「什麼不值得……」及蘇腦子慢了半拍,不樂意地瞪他,「你不會以為我是為遲恕那個不守信義的小人買醉吧?」
他緩慢抿了一口,「為了什麼都不值得……過猶不及。」
「停停停,你又來了!省狀元、芮原老師、芮總,我最討厭你這幅樣子。」及蘇激動地直起身,跪坐在地,高高抬起手臂。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願意藏願意忍,就為了永遠裝著表面無事,多累啊……放縱一下怎麼了?我今天就是想喝酒,我能喝!」
芮原抬頭看她,眼神頓了頓,輕手輕腳地拉上她松垮的領口,喉頭滾動一下,「我不知道……你討厭的話,我都改。」
及蘇驚訝地坐回沙發邊,不自然地調整衣領,時不時瞥向他。昏黃的燈影落在他眼捷上,他眼尾向下,有幾分她看不透的情意,漆黑的眼眸里像是藏著即將襲來的巨大風暴。
寬厚的手掌還停在她胳膊內側,帶著無法忽視的癢,力量卻強硬到她絲毫動不了,似乎一種警惕加防禦的感覺。
好吧……就是不想讓她喝,剛才還玩裝可憐那套。
及蘇皺了皺鼻子,不死心,又換另一隻手去搶他扣住的酒杯。
杯底與玻璃台面碰撞,發出短促又尖利的響聲。
「及蘇。」芮原反手蓋住她努力伸展的手指,拖長尾音,意味不明,「你知不知道你喝醉之後,會做什麼?」
「難道我酒品很差?」她有片刻被他一本正經的表情唬住,憂愁地放開酒杯,微微仰頭,好像真的在認真回憶,可惜她腦子漸漸發昏,太陽穴跳得厲害,一無所獲。
鬧到現在及蘇興致缺缺,懶得再從芮原那裡搶酒,反而被勾起醉酒這個陌生話題的興趣。她靈活地跳起來,上前壓住他肩膀追問,「你見過我醉酒的樣子?很醜?」
詭異的安靜兩秒,她突然瞪大眼睛,腦子裡靈光乍現,她抬起手,裝模作樣地捂住嘴,「不會吐你身上了吧……」
芮原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俊朗的五官繃緊,眼角隱隱抽動一下。
及蘇早知跟他開玩笑沒意思,自顧自伸出手,開始光明正大地掰手指,蓄謀撥開他的某一層偽裝,戳破醉酒那晚的事。
「喝醉酒之後無非就幾種可能……不是吐了,就是暈了,要麼膽子變大做了什麼讓人難以忘懷的事?」
她一邊說一邊偷看芮原的臉色,伸手戳戳他的肩窩,「難道你真的撞見過我喝醉酒幹了什麼大事?這麼嚇人嗎……說說唄,我能接受我自己乾的任何事,你大膽說……」
芮原掀起眼皮淡淡看她一眼,沉默地往後挪了點,直到後背抵住了桌腳。他曲起右腿,一手撐地,一手隨意地搭在膝蓋上,擺明不搭理她的姿態。
及蘇下定決心跟他攤牌,堅定他退一步她就進兩步,她扶著暈乎乎的腦袋,單手撐在沙發墊上,俯身靠近,「芮原,你不說……是擔心被我知道你那天回來過嗎?」
她笑了笑,眼神清明,沒有一絲醉意,坦然地戳破中間不堪一擊的薄紙,「可我一直都知道啊。」
「告白夜那天你回來了,你根本不在北歐的小鎮研究所,那通電話,你從第一個字開始就在騙我。」她臉上表情平淡,沒有埋怨也沒有悲傷,像陳述一件時間久遠稀鬆平常的小事,「我以為那是醉酒之後的幻覺,打了你,咬了你,對吧?」
芮原慢慢握緊拳頭,默認般轉移了視線。
屋內靜得連呼吸聲都逐漸輕緩,無聲勝有聲。
及蘇抿了抿唇邊薄荷氣的白蘭地,腦子裡涌動著蠢蠢欲動的熱流,迫使她抬手壓住了芮原的肩膀,將他圈在自己狹小的控制範圍里。
又在逃避……他以為他不說就不存在嗎?
她不想給他機會繼續隱瞞,喝了酒自然最適合坦白局。說點什麼都無所謂,反正她和他之間的關係不會比現在更微妙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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