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春山湊近一些,牢牢望著那些莖葉慢慢往下,沉浸入土地,而後不見了蹤影。
*
在準備的日子裡,夏平蕪有試過自己變成龜背竹的極限。
手指、手臂、肩頸、連同下肢,就這樣被枝葉所覆蓋,而後為地下洶湧的根系提供能量——
她能感覺到,她的根系已經扎向地底,與其她兩株龜背竹互相纏繞,而後洶洶然繼續往下侵襲而去。
在她的引導下,根系改向,不再更多吸收,而是一同向外延伸——
溫柔的淨化能量被引導,污染物被一瞬壓制,濃重的霧氣被稀釋,只剩下點朦朦朧朧的暈染。
夏平蕪面上難以抑制的一喜,側頭想和明春山說些什麼,卻覺得身體突然一痛。
不知道什麼時候,附近的污染物仿佛收到召喚,從四周濃郁的地盤迅速填充到此處稀釋之地,縈繞在夏平蕪的身邊,眼見著便要順勢往地底下直衝。
尖利的犬齒瞬間亮出,明春山翻手成掌,異能在她的手心炸開一個小小的亮花,引導著各處污染物奔涌而來。
明春山擔憂地望向夏平蕪:「阿姊,你怎麼樣?」
「我沒關係。」
夏平蕪沒關係,但地下的根系卻不是這樣。
龜背竹常年吸收地上的污染物,地下的根系多為了存活,淨化的伸展並不在地下。
夏平蕪此時強行引導,地上周圍的污染物卻應勢彌補,引得龜背竹潛意識自動重新向地上淨化。
但其實……就算能夠引導成功,也不見得能在地下淨化多少。
因為上述的原因,她們在地下的根系也太弱了。
明春山說:「阿姊,是不是還是很困難?沒關係,咱們可以今天休息一下……」
「還沒到放棄的時候。」夏平蕪側眼看她,「春山,可以給我你的異能嗎?」
下一刻,層疊繁茂的枝葉猛然在夏平蕪的身上綻放,而後帶著勢如破竹的氣息,直接往底下涌去。
與此同時,夏平蕪的整個身體也被植株牢牢包裹住,僅有緊緊盯著地面的眼睛還露在外面,一動也不動。
明春山的手下也再也不是熟悉的溫熱體溫,而是粗糙卻溫涼的觸感,她下意識有些不安,但從她身上傾瀉而出的異能卻並沒有減少,甚至還愈發強烈起來。
她思考著如何開口,夏平蕪卻出人意料地先說話了。
她喊了聲:「春山。」
明春山還沒來得及回答,夏平蕪已經繼續說了:
「我看到我們一起爬上去的岩壁了——
「這些年過去,有新的苔蘚覆蓋上去,幾乎都已經看不清楚了。
「但是根系可以伸過去,我第一次從地下往上看,原來可以看得那麼清楚。」
明春山應聲,夏平蕪繼續在說:
「我還路過了異能師學院,現在的新學校已經臨時建在了山頂吧——
「我看到了格鬥場,那裡修了好多遍,一層又一層覆蓋,從外面看一點都看不到,但原來都被覆蓋在下面。」
夏平蕪很難得說這麼多話,更別說是追憶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