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明白夏平蕪的意思,但是明春山這樣被當眾下了面子……
從她的視角,能很清楚地看到,幾乎是幾句話的功夫,洶湧的情緒便被明春山繃緊的唇線藏住,哪怕是剛剛的煩悶也已經被牢牢地收了回去。
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速度,但阮燭筠還是覺得有點佩服。
轉眼間自己已經被夏平蕪拽了出去,身後停了不到一瞬,立刻響起了明春山的追逐聲。
三個人這樣你追我趕到一樓大廳,眼見著夏平蕪就要往停車場走了,明春山終於一個躍步,攥住了夏平蕪。
夏平蕪停下腳步,阮燭筠也跟著停下,兩個人轉頭看明春山。
明春山攥緊夏平蕪的胳膊,聲音軟軟的:「阿姊,我做錯了,我們回家吧。」
夏平蕪點頭,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只是將手臂抽出來,抱臂站著:「錯哪裡了?」
這就是有和好的希望。
明春山眼睛一亮,也沒管阮燭筠還在旁邊,往前就要和夏平蕪貼貼。
卻被夏平蕪伸臂一擋,將人攔下,字正腔圓重複了一遍:「錯哪裡了?」
「我不應該當眾發脾氣。」明春山認錯態度良好,「我應該私下讓她們寫檢討。」
她移開目光,落在正在悄悄往後退的阮燭筠身上:「還有你,你也要寫檢討。」
「你才應該寫檢討。」夏平蕪瞪了明春山一眼,反手從她的口袋裡拽出車鑰匙,而後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阮燭筠推了推還在原地發愣的明春山,後者立刻屁顛屁顛追上去開車。
十年後的車子和十年前已經大不相同了,夏平蕪支著頭靠在窗戶上,餘光打量著明春山的動作,突然聽見明春山開口:
「阿姊,她們都是不相關的人,無論她們說什麼,你都不要往心裡去。」
夏平蕪的眼神一頓,聚焦在了明春山身上:「她們說什麼?」
明春山默了默,回答得閃爍其詞:「……阿姊,我知道,你畢生的夢想就是成為最傑出的異能師。
「你已經成為過了,真的,異能局會永遠記住你的榮光。」
「原來……是這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近身搏擊用掉了大半的力氣,夏平蕪靠在座椅靠背的時候,感覺自己的每一寸肌肉都如同被牢牢捶打一般疼痛。
她答得很慢,似乎在組織語言,但語調卻是肯定的,
「可是春山,我不甘心。」
她當然在意自己如今的身體狀況,她也更不希望春山會為了自己而耽誤工作。
無論是要為了她請長假的事情,還是舉槍砸隊友的事情。
明春山沒吭聲,車子也已然快要到家,她突然踩上了剎車,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與此同時,夏平蕪轉過頭,也忽而伸手,牢牢地扣住了她把在方向盤上的手背:
「哪怕大戰停息,十年後的世界也和十年前差不多的糟糕。難道我眼睜睜看著,卻沒辦法做出一點改變嗎?
「春山,我不甘心。」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現在的世界,已經是用你的生命換來的和平。
可明春山還是沒說話,她坐在駕駛座上,默默攥緊了方向盤。
整個駕駛室里只剩下明春山一個人急促的呼吸聲。
片刻後,夏平蕪問她:「你看起來好生氣,我是不是應該下車讓你冷靜一下。」
「你坐著。」明春山丟下這三個字,而後開門下車,重重地關上了車門。
車門震動的餘響還在迴蕩,夏平蕪看著還插在鎖孔里的鑰匙,竟然還有空想:
春山也許是吃准了她現在還沒有駕照。
等她偷偷考下來,下次就直接把她的車開走了。
現在,還是得等春山回來開車。
再說……
雖然她剛剛說的話可能是不中聽,但是……她也並沒有說錯。
這就是她的真實想法。
夏平蕪單手支著頭,腦袋裡的思緒繁雜得很。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只覺得有一股熱氣從四肢百骸直往頭頂躥。
突如其來的不適讓她有些不安,夏平蕪側頭,去看窗外的狀況。
如果春山還沒有走遠,她可以喊住她,請她幫忙把她送到醫院。
眼神正在掃視著,卻突然頓住。
夏平蕪沒看到明春山的身影,卻看到了另外一個有些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