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濛濛的,不知到了什麼時辰了,菜農老頭在屋裡叫她。慕容雪淨了手過去,菜農老頭讓她喝茶,吃點心。慕容雪聞到一股清甜的茶香,許久不曾吃東西的她,忽然有了胃口,便坐下享用茶點。這茶不知是什麼茶,喝起來甜絲絲的,慕容雪後悔之前他沒聾的時候不問,如今更沒法問了。
「入冬啦……」菜農老頭說著話,在躺椅上閉著眼。
慕容雪靜靜地吃著茶點,看著陰暗中他的側臉,聽著他平靜的呼吸,感覺他活得真灑脫。不問世事,不問功名,遠離紛爭,守著自己的一方菜園。寧靜以致遠。
慕容雪拿了件衣服給他蓋上,就離開了。出了屋子,一股風吹來,真冷啊。
慕容雪看向外面,這才發現那四艘軍船跟在後面,旗幟飄揚。
慕容雪看到了展雄飛站在船頭,忽然想過去跟他聊聊。隨便聊點什麼,聊過去,聊未來,聊家鄉。
慕容雪跳下了船,運起輕功飛了過去。猶如空中掠過一隻海鷗一般,落到了對面軍船上。展雄飛起先一驚,待看清是她,才放下戒備。慕容雪翩然落在船上,展雄飛立即跪下,「參見公主殿下。」周圍守衛紛紛跪下。
「免禮,都起來吧。」慕容雪道。
「謝公主殿下。」展雄飛從地上起來,臉色有些發紅。
慕容雪面向大海,道:「天氣冷了。」
「是啊,」展雄飛應著。
「你們一路尋我,尋到此處,想必吃了不少苦頭,真是辛苦了。」慕容雪道。
展雄飛道:「只要公主平安,我等萬死不辭。」
慕容雪道:「好了,別打官腔了。正經說話。」
展雄飛道:「是,公主殿下。」
慕容雪瞥了他一眼,繼續道:「從前有個江洋大盜的故事你聽說過嗎?」
展雄飛道:「末將願洗耳恭聽。」
慕容雪道:「這江洋大盜,隻身一人,無甚牽掛,好劫富濟貧,專管人間不平事,哪裡有不平,哪裡就有他的身影,連百姓也為之歡呼,為之把名揚……」慕容雪說著停頓了一下,展雄飛不出聲,等她說下去。
「我也曾效仿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可是說之容易,做之難。世間果真有如此灑脫之人,果真有如此灑脫之行事麼,我不禁懷疑。是人,總不免吃五穀雜糧,總不免有七情六慾,他是大盜,不是和尚,總該有煩惱的吧?即便是出家人,也難有幾個六根清淨的。所以人生真可以如此灑脫麼?還是這女子之身限制了我,使我不得自由?」
展雄飛道:「末將聽說,那大盜後來愛上了一個女子,受盡愛情之苦,所以他灑脫,是因為他未曾愛上一個女子。」
慕容雪笑了下,道:「果真?」
展雄飛道:「果真。」
慕容雪回頭看他,對上展雄飛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慕容雪問:「你何以知道得如此清楚?」
展雄飛低下了頭,道:「因為末將就是那江洋大盜。」
「哈!」慕容雪笑了:「你是在同我開玩笑麼?」展雄飛不出聲,慕容雪道,「那麼,你愛上的那個女子是誰?」
展雄飛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默不作聲。
空氣突然安靜,耳邊只有獵獵風聲。
慕容雪清咳了一聲,道:「想必是個奇女子罷。好了,今天有點晚了,我先回去了,有空再聊。」說罷,不等展雄飛回應就自飄走了。
好險好險!慕容雪一路回房一路在心裡嘀咕,難不成他愛上的是我?想展護衛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可惜慕容雪對他從未有過半點非分之想。
第二日,伍尚歌就昨日之事帶著伍兒登門道歉。慕容雪還鬧不清楚情況,這瘋癲小姐,一時一個樣。昨日對她喊打喊殺,今日又誠誠懇懇來道歉,跟個正常人一樣。
慕容雪道:「尚歌小姐,實在對不起,也怪我昨日莽撞,唐突了你,請別見怪。」
伍尚歌道:「慕容姑娘說哪裡話,分明是我有錯在先,如今前來求得你的原諒,希望你別介意。」
「哈哈,不介意,不介意,坐啊,別站著。」慕容雪招呼她坐下。
兩人尬聊了一陣,伍尚歌道:「我生辰快到了,許久不過了,倒想熱鬧一番。」
「哦,生辰啊,」慕容雪道,「可以可以,你想怎麼熱鬧呢?」
伍尚歌道:「這裡條件有限,終究不比家裡,也不能如何熱鬧,只不過想在那天請你還有船上的其餘女子過去,大家聊聊天,吃點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