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拉著他,「不要啊,萬一我拉不回你怎麼辦?」
「沒事沒事,」陳公子撇開她,又轉身朝墓地走去。
慕容雪回身對伍尚歌交代道:「過了一刻鐘我們還沒回來,你,你就去找黃四娘救我們,切記切記。」
伍尚歌點了點頭。慕容雪交代完就追了過去。結果兩人又在墳前哭爹喊娘,眼淚已經流幹了,傷心卻如潮水一般,將人淹沒。
哀,莫大於心死!
慕容雪知道是這個島的怪異,使得她這樣傷心難過,可是剛剛她還勉強控制得住,到了此時,卻是無論如何控制不住。氣氛越加濃烈,看不見的一隻手在空氣中扼住了她的咽喉,她呼吸困難,那一波一波強烈的情緒和暗示,讓她恨不能立刻死去。慕容雪想趁最後一絲理智拉了陳公子快走,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力氣都哭沒了。
一個沒看住,陳公子拿了根褲腰帶,走到一棵歪脖子樹下,正準備上吊。
「陳公子!」慕容雪內心呼喊著,趴在地上,朝陳公子的方向爬去,陳公子系好了腰帶,就把自己的頭往裡套,帶著赴死的決心。
「陳公子!」慕容雪淚眼中看到陳公子像一根飄帶似的隨風飄蕩,脖子已經掛在腰帶里,兩條腿不停蹬著。慕容雪掙扎著爬起來,軟綿綿的手抽出劍,劍晃晃動動指向陳公子,悲傷的情緒洶湧得厲害,她想削斷那褲腰帶,手卻使不上勁
陳公子已經翻白眼,慕容雪使不上勁,心裡那個恨啊。
罷了罷了,慕容雪絕望地想,何必白費勁,說不定死了倒是解脫。反正活著也就這樣,倒不如同他一塊死,黃泉路上也有個伴。這樣想著,一時也不思救陳公子了,將劍往脖子上一橫,帶著無盡的絕望看了這世界最後一眼,就要飲恨自盡。
忽然手被重力打中,劍一哆嗦掉在地上哐當一聲,接著前方咕咚一聲。慕容雪睜眼一看,黃四娘出現在眼前,摺扇掩面,刻薄地道:「怎麼,上演悲情戲啊你倆?還雙雙自盡。」
慕容雪一雙淚眼看著她,心裡忽然燃起一絲希望,「你,你來了……」沒死成,求生意志開始甦醒,「快,快救我們回去。」
「呵,」黃四娘輕笑一聲,扇子往她面前一拂,慕容雪只覺春風拂面,陰暗的內心射進一縷陽光,心情變得大好。那些可怕的情緒終於退去。黃四娘對陳公子如法炮製,陳公子清醒過來,情緒也恢復如常。
慕容雪撿起了劍收好,過去將陳公子扶起來,陳公子道:「我剛剛……」
慕容雪道:「別說了,快走吧。」
兩人一起回船,經過這次,陳公子終於相信島上有古怪,回船便吩咐人開船。一聽說要開船,那死者家屬又哭了一回,然而大船是重新啟航了。
慕容雪嗓子沙啞,衣衫襤褸,向黃四娘和伍尚歌道了謝,便回房了。換了身乾淨衣服,仍躺回床上休息。要死要活地哭了這一回,將很多事哭淡了,以往的不開心一下子退開很遠,只留下那些美好回憶。雖然她為赤皇的事難過過自責過,但,該流的淚也流了,是時候放下了。
赤皇最近遇到了一條年逾五十的老花蛇,雖然年齡比她小,可是人家身經百戰,經驗豐富,孩子滿山坡。那老花蛇本來盤在洞裡,準備冬眠了,誰知赤皇天天從它門前過,要到懸崖上去看日出。
有一天老花蛇從洞裡出來,哎哎了一下,赤皇停下看著她,「你叫我?」
「就是叫你,」老花蛇道,「我說你們現在的小年輕,懷了也不知道好好休養,整天東逛西逛,逛逛逛個什麼勁。」
赤皇莫名其妙,我逛我的與你何干?
老花蛇扭著水一樣的腰肢上前道:「你這樣是不行的,不能讓肚子著涼。應該多曬曬太陽。」
赤皇道:「我正要去懸崖上曬太陽……」
老花蛇道:「懸崖上多冷啊,風吹得你不冷啊?來來,進到我這洞裡暖和暖和,唉,你說你,真是看不慣你們這些小年輕。折騰吧,可勁折騰吧。」
小年輕?呵。赤皇睨了她一眼,沒說什麼,跟著她進到了她的洞裡。那洞裡確實暖和得很,比自己住的山洞還要暖和。老花蛇見赤皇打量她的洞府,頗有些得意,「我這挺好的,冬暖夏涼。」
兩條蛇搖搖擺擺著進到裡面,裡面收拾得很乾淨,空間不大,有棉絮做床,還有鮮花什麼的做裝飾,還有一汪溫泉冒著泡,怪不得這樣暖和。
老花蛇見她看著溫泉,便道:「這泉水夏天就變涼,冬天就變暖,你道奇不奇怪。」
赤皇點了點頭。
「這都是孩子他爹送我的。」老花蛇得意地道。
「孩子他爹?」赤皇看向她。
「哦呀,有很多呢,」老花蛇扭捏了一下,「想我年輕的時候也風流過……」
赤皇透過她,仿佛看到了一位害羞的老太婆。蛇*的神情終究不如人的豐富,赤皇只能想像這是位年輕風流,年老風韻猶存的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