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蘭昂首立在一旁,擺出誓死不屈的架勢據理力爭:「依阿爹之言,邊關那些馬革裹屍的將士也都是亡命之徒、背負一身血債了?既如此,阿爹又為何逼他去從戎?」
「一派胡言!」
徐懷尚大手一揮道:「我瞧你那些書都白讀了!邊關將士殺的是犯境的敵寇,是精忠報國的英豪,護我望南山河的忠良義士!怎能與只做殺人越貨勾當的悍匪相提並論!」
「影笙會只殺人,不越貨......」
梁有依忍不住低聲落下這句,而後朝門口走了過去,曲臻跟著轉過頭,緊接著便瞧見李墨、郭盛一行人衣衫盡濕地出現在門口,當即拋下這頭的罵戰,快步迎了上去。
「哥,戚姐姐!」
屋內吵嚷聲不絕,
走近了,曲臻見戚荷淋得狼狽,抿著嘴一臉氣呼呼的模樣,代她責備曲恆道:「這麼大的雨,你們怎能叫縣主跟著騎馬過來?為何不租輛馬車?」
戚荷瞟了曲恆一眼,悻悻道:「他們嫌馬車走得太慢,怕誤了家宴,現在可好,包袱里的那些寶貝怕是早就被這雨澆爛了,一群糙漢,拎不清輕重!」
書鋪外,梁有依牽著四匹馬去了後院馬廄,前堂內,少女徐蘭咽下怒意對著一眾長輩欠身作揖,溫文有禮地逐一問候過來:「蘭兒見過李伯、郭叔,見過曲恆哥哥,戚荷姐姐。」
「蘭兒好,又長高了。」
李墨前腳踏進書鋪,草草回應了句便將背上的包袱打開來仔細查看,片刻後憨笑著抬起頭:「無妨,無妨,還好臨行前都用油紙裹好了,不然可要寒了曲老闆的心咯!」
他說著將油紙包裹著的書冊一卷接一捲地拿了出來,曲臻湊上前去,迫不及待將那些書接過來細看。
「這本便是前輩在信中說的,近日風靡整座夢州城的志怪傳奇?」
「正是。」李墨答:「還有這本,這是書鋪近來銷量最好的詩集,還有這個......」
兩人交流詩文的工夫,徐蘭行過禮,轉回身怒目瞪向徐懷尚,繼續與他爭辯,剩餘的人聽到這邊的動靜,紛紛好奇圍坐至桌邊,剝著核桃觀戰。
「女兒看阿爹的書才是白讀了!」
八仙桌邊,徐蘭揚聲道:「邊關將士殺的是敵寇,小侍衛那晚殺的難道就不是嗎?那些人都是提刀來要蘭兒命的!若無季旬相護,蘭兒早就被捏做血丸子哩!」
「休要說這傻話!」
徐懷尚蹙眉「呸」出兩聲,氣到失語,郭盛見狀在旁附和:「蘭兒說得在理,二哥,那晚你也在場,多虧那小子一個人攔住了蘇家少爺手底下的府衛,咱們才能救下蘭兒,到西邊的方亭與臻兒姑娘匯合啊!」
「你少多嘴!」徐懷尚罵道:「換做是你,你會同意將女兒嫁給一個殺手?」
郭盛:「二哥,你記錯了,我家夫人生的是兒子。」
戚荷被郭盛逗樂了,她轉過頭,見徐蘭漲紅了小臉,眼看著就要憋出淚來,忙將曲恆剝好的核桃遞到她嘴邊,打起圓場,「徐先生,你還別說,將自家女眷嫁給賞金殺手這種事,在座倒真有人能做得出來。」
她說著意味深長地望向了曲恆,後者被徐懷尚怒目注視著,只得悶聲開解:「那又不是一碼事,梁兄可不是尋常殺手......」
「那你怎知這位姓季的小侍衛便是尋常殺手了?」
戚荷反問:「先不說他那以一敵百的本事,我聽說軒轅宴前,他與蘭兒不過只見了兩面,關鍵時刻卻能捨命相護,事後也願給蘭兒一個名分......」
戚荷說著牽過徐蘭的手,將她朝自己拉近了。
「依我看啊,這小侍衛也算得上情深意重之人,而今戍邊三載,戾氣褪盡,若再立下些許戰功,他日未必不是各家競相招攬的乘龍快婿,到時候,徐先生可莫要後悔!」
「小侍衛才不會娶別家姑娘呢!」徐蘭泣聲爭辯道:「他立過誓,此生非我不娶!」
曲恆在旁揶揄:「影笙會出來的別的不會,哄姑娘開心的本事倒是一個勝一個。」
徐懷尚暗罵:「你們一個個的,站著說話不腰疼!」
曲臻見事態有所緩和,插著空探過頭來:「陳先生呢?李墨前輩說你們在路上遇見他了?」
「嗯。」
戚荷含住曲恆遞來的核桃,含糊不清道:「他獨自執傘立在城門口,說是等人,也不知是在等什麼人......」
「自然是在等湘兒姐了!」
陳星說著跑來牽過徐蘭的手,對她欣然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