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餓急了,白貓吃得滿嘴都是糕點屑。
懷寧覺得它還挺可愛的,見它這般吃相,想來是餓了很久,不禁對它心生憐憫。
白貓吃完後,便悠閒地從桌子底下走出來,優雅地踩著貓步,走到懷寧面前,用腦袋蹭了蹭她的腿後,便徑直躺下了,還將肚皮敞開給她看,甚至還「喵喵喵」地叫著,仿佛在邀請她去摸它。
那一瞬間,懷寧的心都要化開了。
她試著伸手摸了摸白貓的肚皮,甚是柔軟,便情不自禁多摸了一會兒。
自那之後,白貓經常會從外面偷偷跑進來和她作伴,她會把自己的食物分享給它,也會替它梳毛,讓它的毛重新變得柔順光亮。
無人傾訴,她便會對著白貓講許多事,也講她的母妃,唯獨不願再提曾經溫暖過她的楚言。
原本有白貓來了以後,懷寧臉上的笑容漸漸多了起來,可沒過幾個月,就連白貓也連著好些天沒來了。
接二連三被拋棄,巨大的失落感籠罩了懷寧的心頭,她無助地抱著自己,她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出生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為什麼身邊所有人都會離她而去?為什麼最後永遠只剩下她一人?
轉眼又到了她的生辰,她的生辰恰好是在立秋,懷寧看著池塘里開得正盛的荷花,滿眼都是郁色。
她想,也許她靜靜地在今日死去,這世上也根本不會有人在
意,也全了她那父皇的心愿。
就在她準備一猛子扎進池塘里時,那久閉不啟的冷宮之門意外地大開,兩側宮衛分列,只見國主身邊的貼身內侍李公公緩步踏入。
懷寧見過此人,每回見到父皇,總能瞥見此人伴隨左右。
然而此時,僅李公公獨自一人到來。
李公公面帶仁慈,對懷寧盡顯恭敬之情,與其他疏忽怠慢的人態度迥異。他透露國主病情沉重,近日頻繁夢見燕妃,心中頗感掛念,因此渴望再見懷寧一面,遂命人前去邀請懷寧前來相見。
懷寧先是緊抿著嘴唇沉默不語,然而在他提及母妃之際,眼中閃過一絲波動,終是隨著李公公出了冷宮。
十六年整,她還是頭一回離開冷宮,剛踏出門口,她才發覺冷宮的外面仍舊是囚籠,不過是更大更華麗的囚籠。
到了國主的寢殿後,李公公退了出去,也屏退了其他人,留給他們父女二人單獨談話的空間。
懷寧是第一次來到此處,她從未見過如此華麗的住處,和她從小住的冷宮有著天壤之別,正當她還在四處打量著殿內擺設時,就聽到一聲滄桑粗糲的聲音喊她。
「寧兒,快過來朕這兒,讓朕看看你。」
聽到此聲,懷寧猛地轉身看去,一個面容憔悴又老態龍鐘的老人靠坐在榻上,見到她時,原本渾濁無光的雙目倏忽間迸發了神采。
第110章 態度大變懷寧一夕之間被捧在了國主的……
懷寧怔在原地,眼前的老人形容枯槁,讓她難以置信這竟是她的父皇。
幾聲咳嗽打破了沉寂,她這才邁步走到他的塌邊,隨手遞上一杯尚有餘溫的茶水。
國主接過她手中的茶,猛地灌了好幾口。
懷寧見狀,不禁輕聲提醒:「您慢點。」
國主將一大杯茶飲盡,輕輕拍打胸膛,平復氣息,隨即嘆息道:「你肯願意來見朕,朕心中甚感欣慰。」
懷寧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多年不曾見過,她都不知道該與自己的父皇說些什麼話。
那些關於他的童年記憶,如今已漸漸淡去,只隱約記得他曾經對她滿懷怨念,認為是她導致了母妃的離世。
國主握住懷寧局促不安的手,輕聲道:「近來,朕頻頻夜裡夢見你母妃,她在怪朕,怪朕沒好好照顧你,朕自知對她有愧,也對你有愧,這才讓李公公將你接出冷宮。」
良久,懷寧聲音低沉,悶悶道:「我是你們口中的災星,您不是一直都很恨我嗎?」
「那麼多年,朕想明白了,不管你是什麼,都是朕的女兒,朕當年不該因此等言論便將一切罪責都推到你身上。」國主言辭鑿鑿地道,他眼裡倒是含了幾分歉疚。
聞言,懷寧的淚水簌簌落下,那些淚水中滿載著委屈與不甘,卻也夾雜著幾分欣慰與喜悅。
今日,她本想去尋短見的,卻被她曾經渴望的親情給拉了回來。
「父皇。」懷寧輕聲呼喚,聽到他的回應,淚水不由自主地沿著臉頰滑落,她哽咽著詢問道:「您的病怎會變得如此嚴重?」
國主失笑地道:「不過是積年的頑疾,靜養些時日,自會痊癒,今日見到你,病痛似乎也減輕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