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英催促道:「到底是異什麼, 你趕緊想。」
「你別催我, 越催我腦子越亂, 更想不起來了。」
又讓明光想了半盞茶的功夫後, 絳英的耐心徹底告罄, 惡狠狠地質問道:「你是不是在耍我?」
明光一臉無辜的神色, 「沒有啊, 我一直在認真想的, 實在是太疼了才想不起來。」
「我倒覺得是你不夠疼的緣故。如果疼得受不了,不想再忍受這種痛苦,你一定就能想起來,還是我來幫你想吧。」
絳英繼續動手剝鱗,明光也找不到藉口再拖延受刑,只能咬緊牙關死撐,一連剝了十幾片魚鱗都不肯鬆口,倒讓他都有些驚訝了。
「真看不出你小子還挺能忍。」
「忍住只是痛,忍不住就是死。我不想死,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明光強忍著被剝鱗的痛苦堅持了一刻鐘左右後,終於等到了一刀劈開峭壁的應長恨。
見勢不妙的絳英,立即一頭紮下深水潭逃之夭夭,他可不敢直接跟鬼王正面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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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荒島上有一線飛瀑,瀑布墜入半山腰的一處窪地後,匯成一潭碧水。應長恨就近把明光送到這裡,確認潭水是淡水後就抱著他一起跳進水中。
「阿難哥哥,無論你需要在水潭中療傷多久都沒關係,我會一直守在這兒為你護法,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
明光微微睜開一線眼看著應長恨,兩瓣因為失血而蒼白無比的嘴唇,努力揚起一個微笑的弧度。
「有了檀豫的療傷靈丹,應該不會太久的。阿難弟弟,你等著我。」
話音未落,明光整個人都變回了一條赤尾金鱗的鯉魚,悄然沉入碧潭深處。流金鈴和日月明,都忠心護主地跟著一起沉了下去。
應長恨守在水潭邊寸步不離,但暗中放出了骷髏頭阿福去四周偵查。
「阿福,你把這座荒島和周圍的海域都仔細巡查一番,低調行事,別被發現了。一旦察覺到任何異樣,立即回來告訴我。」
之前應長恨一刀劈開峭壁後,只在山洞裡發現傷痕累累的明光,沒有發現那個用酷刑折磨他的人。
雖然對此人一無所知,但他可以斷定對方一定是南海的妖怪。
這座荒島能被妖怪選中為秘密基地,代表著這片海域也是他的大本營。
雖然應長恨破山闖入後他立馬就溜了,但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他未必會跑遠,很有可能還藏在附近窺探。
應長恨巴不得這傢伙還在附近,雖然明光現在以鯉魚本體在水潭中療傷,他守在這裡絕對不會離開一步。但只要人離得不算太遠,他就有辦法對付。
阿福化有形為無形,暗中把整座荒島和周圍海域都仔細巡查了一番,果然有所發現。它第一時間折返回去,以頭頂著頭的方式落在主人頭上。
這種方式就像共用大腦一樣,能讓應長恨瞬間就感知到了它所發現的一切。
他轉過身從半山腰朝下俯瞰,兩道目光死死盯著島外東南方向的海域——有人躲在那處海域的珊瑚礁叢中,正在暗中窺探島上的情形。
冷笑著重新幻出風雷怒在手,應長恨只是心念一動,頭頂上的骷髏頭就自動飛上刀柄,與鬼刀合為一體。
「阿福,風雷怒,這一次,我要你們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威力。」
隨著應長恨一字一頓蘊滿怒氣的聲音,緊握在手的鬼刀通體開始有銀白色的流光噼啪閃現。
那光芒越來越明亮,越來越刺眼,當他傾盡全力地擲出風雷怒時,鬼頭刀迸著閃電似的火花,挾著雷鳴般的風聲,筆直飛向東南方向的那片海域。
這石破天驚的雷霆一刀,直接把海水劈成了兩半——水隨著剛猛之極的刀勢朝兩邊奔涌,水牆一樣立起來,袒露出中間的海底。
這裡原本是一片珊瑚礁叢,但是已經被威力爆表的鬼刀劈得零碎不堪。
無數游魚變成死魚浮上水面,卻不見之前躲在這裡的人影,只是水波中盪開了一縷正在變淡的血。
遙望著已經空無一人的東南海域,應長恨鐵青著一張臉暗中咬牙切齒:這傢伙倒是能耐不小,竟能躲過這一刀。不過中了我的鬼刀,也有的苦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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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平靜的海面下,有道逃竄的身影一路朝著深海高速潛行,正是唯恐逃得不夠快的絳英。
他顯然又換了一具皮囊,身形不復之前那般高大強壯。
身上那襲破破爛爛衣不蔽體的粉色褻衣,已經被水流沖走了。袒露的肉身在光線幾乎為零的海水深處,只是一個隱約的輪廓。
如果是在光線明亮的地方,任何人都能清楚看出那是一具雌雄同體的身體——既有男形也有女形。
一口氣潛到海底最深處,感覺自己應該安全了,絳英才停下來喘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