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真走到衛靖身邊,問得直截了當:「武佑真君,當年靈曜天君的事,你能跟我細說一下嗎?」
「沒什麼可細說的,我知道的也有限,無非就是你們聽說的那些官面說辭。」
「那你怎麼認定靈曜天君遭貶下凡時,華源真君是故意開的畜生道?」
「當年帝君欽點華源君真去辦這個差事時,雲間仙境的仙官們都賭他一定會開畜生道,而他也果然不負眾望地手滑開錯了。姑娘,你覺得這會是巧合嗎?」
「可是華源真君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和靈曜天君師出同門,關係理應比其他仙官更親近,沒理由要害他變成畜生吧?」
任天真覺得這說不通,衛靖給了她一個「你太傻太天真」的眼神。
「姑娘,有段話你一定沒聽過吧——凡爭產者,必同父之子;凡爭寵者,必同夫之妻;凡爭權者,必同官之士;凡爭利者,必同市之賈。勢近則相礙,相礙則相軋。」
任天真不難聽懂這番話的意思,臉色一白。
「你的意思是,正因為他們師出同門,所以關係反倒容易失和?」
「同是無極宗出身,越君朴雖然比明光飛升更早,但他卻後者居上壓過他一頭,成為雲間仙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靈曜天君。如果他心眼小器量不夠,討厭明光就成了再正常不過的事。」
衛靖雖然用的是假設語氣,但聲音里卻不無鄙夷。
能讓不少仙官們都預判出越君朴開畜生道的行為,可見他討厭明光的事已經眾所周知,所謂的手滑開錯就只能是落井下石。
任天真咬著下唇不再吭聲,一雙原本亮若星辰的眼睛變得黯淡無光,瀰漫著一種深秋黃昏似的蕭索和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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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難陪著精魅娃娃玩了大半個時辰後,一道大鵬展翅般的黑色身影從墨藍夜空中徐徐落下,那是被他利用傳音飛符請來的外援應長恨。
阿難和精魅娃娃一個在前頭跑,一個在後頭追地玩著遊戲。應長恨落在他身前,問道:「你怎麼又變成小孩了?」
「因為賣萌可以保命啊!」
「我猜就是這樣。」
一看阿難又變成了小孩,應長恨就知道這波操作肯定是為了保命。
每次不能力敵只能智取的時候,這傢伙總能放得下身段進行各種騷操作。別說變小孩,扮女人都在行。
自帶氣場的鬼王一亮相,精魅娃娃就感覺到了不對,他警惕地頓住腳步,渾身蓄足法力隨時準備應戰。
阿難安慰道:「寶寶你別怕,他是我兄弟。」
精魅娃娃神色一松,眨巴著眼睛問:「他來接你回家嗎?」
「是啊,天快亮了,我也該回家了。」
天亮後,精魅娃娃也要躲進黃沙之下,他很是依依不捨地問阿難。
「那你明晚還能來跟我玩嗎?」
「恐怕不能,我家在很遠的南方,回去後就不能再來沙漠找你玩了。」
「我好不容易才遇上一個能一起玩的小夥伴,你怎麼這麼快就要走,不回家不行嗎?我好捨不得你呀!」
精魅娃娃說著說著嘴一扁,哇哇大哭起來。法力再高強,他的心性也還是一個小孩子。
「寶寶不哭,爹爹抱。」
衛靖過來抱起兒子,走到一旁耐心地哄娃。應長恨不難看出這對父子的蹊蹺之處,低聲問起了阿難。
「是我眼力不行看錯了,還是這對父子確實一個是神仙一個是邪祟?」
「你沒看錯,就是這樣。」
「還真是啊!到底怎麼回事?神仙老爹怎麼會有邪祟兒子?」
「這個說來話長,回頭再跟你細說吧!」
應長恨點點頭不再追問,扭頭瞥見了呆立一旁神色慘澹的任天真,又心生不解。
「真真姑娘怎麼了?好像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誰欺負她了嗎?可她也不是好欺負的人啊!」
「沒誰欺負她,她就是有些心情欠佳,讓她一個人靜靜吧,咱們別過去打擾。」
東方天際微微亮起一線魚肚白,漫長的一夜即將過去,嶄新的一天即將降臨。
「寶寶別哭了,快躲回地下去,否則就要難受了。」
精魅娃娃一邊哭一邊沉入黃沙之下,很快就只剩一個小腦袋瓜露在外面,還眼巴巴地看著阿難喊了一句。
「仔仔,你幾時再來沙漠記得找我玩啊!」
阿難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就算他以後還會再來瀚海沙漠,恐怕也見不到精魅娃娃了。
衛靖暗中縱容精魅兒子在瀚海沙漠作祟害人,此事一旦上達天聽,按慣例天界就會派武神下凡討伐,把父子倆一起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