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倆有交情的人, 只有陰有苓、任天真和厲無情, 他們仨都不可能會是玉京子的消息來源。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他們仨當中有人不留心透露了這一點,玉京子也不可能知道跟應長恨有過命交情的那個小妖, 就是當年遭貶的明光。
如果不是那晚意外被勃公子發現了, 阿難眼下的身份,對於天界那邊來說依然是個謎。
酈子微今晚跑來找他,也得帶上勃公子才能找到人,否則他壓根就認不出他。
那麼玉京子又是如何得知, 阿難跟應長恨的關係匪淺呢?
難道他是純屬靠蒙,認定那個跟新任鬼王交情很不一般的小妖, 就是從神仙淪為妖怪的明光嗎?
這也不可能, 玉京子能幹掉英昊冒充頂替當那麼多年的帝君而不被任何人發現, 就絕對不會是一個莽撞行事的人。
如此行事謹慎之人, 又怎麼會光靠瞎矇就派酈子微過來傳話呢?
明光沉思良久後忽然雙眉一揚:玉京子恐怕不是現在才知道我和應長恨有交情, 而是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很久以前, 少年真人明光曾經救過雙頭畸形的小孩阿難。
如果玉京子知道這件事, 又得知新任鬼王應長恨正是當年的阿難, 指點他去冥湖撈法寶就再合理不過了。
阿難還是有些納悶不解:當年我尚未飛升, 隨手救個孩子這種小事根本驚動不了天界。玉京子是怎麼留意到了?碰巧遇上的嗎?
不管玉京子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他顯然很想利用阿難收回移魂枕。
作為仙家法寶,移魂枕只能為仙家所用,妖魔鬼怪都用不了。
所以酈子微之前強調道「如果有了這隻移魂枕,帝君就能助你移魂離體,再自然回魂」。
如果阿難真能從冥湖湖底把移魂枕打撈出來,玉京子認定他只能拿著法寶來求助自己,卻不知自己算漏了一點——阿難已經不是妖鯉是仙鯉。
仙鯉不再是妖魔鬼怪之流,阿難又深諳各類仙家術法。倘若有朝一日能把移魂枕弄到手,絕對不愁會用不上這一法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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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難在昌城等了兩天,沒有等到蓮花成精的任天真,卻等來了另一位妖女。
這天上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阿難,跑去客棧附近的麵館吃麵。一碗花蛤面下肚後,他招手喚夥計過來結帳。
那時候,一位頭戴帷帽身著黃裳的女郎,正好一步三搖地從店門口經過,循聲朝他望過來。
「咦,怎麼是你呀?!你居然也在這裡。」
女郎一副遇上熟人的驚喜口吻,阿難則有些發懵,不知來者是誰。
雖然對方戴著帷帽看不清容貌,但可以肯定不是任天真,聲音和身高都不符合。
「不知姑娘是哪位?」
女郎快步走進店堂,在阿難對面的位子坐下後,一把摘掉白紗帷帽,露出一張百媚千嬌萬種風情的妖媚面孔。
「孤的王后,都把孤給忘了吧?」
來者居然是六合鎮一別後就再沒照過面的女王蜂。
自從被陰有苓端了老巢後,女王蜂就不再是擁有蜂兵蜂將的女王,變成了孤家寡人一枚。
她已經沒了當初稱霸一方的女王氣場,像「孤」「王后」這類詞,曾經說得氣勢十足,如今卻只是開玩笑的語氣。
阿難失笑道:「女王,原來是你呀!好久不見,不知鳳體是否安康?」
「鳳體倒是安康,就是麻煩纏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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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蜂倒是不把阿難當外人,拉著他滔滔不絕地訴起了苦。
「你還記得那時跟你一起入我後宮的那位鬼貴妃嗎?我前陣子才知道,他居然是無間鬼域四大惡煞之一的厲鬼應長恨,眼下還成了新的鬼域之王。當初我以為他是普通男鬼,如今方知是在太歲頭上動了土。」
「那晚他遭強搶時沒有反抗應該是一時法力不濟,只能委曲求全。而我讓他受了這麼大的屈辱,還不知道要怎麼找我報復呢。世人愛用『捅了馬蜂窩』用來比喻遇上大麻煩,可是我現在的麻煩要比這個大多了,真是頭好疼、好頭疼啊!」
一邊用雙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女王峰一邊唉聲又嘆氣。
當初搶個男鬼居然搶中了未來的鬼王,這是什麼破運氣啊?如果應長恨現在要秋後算帳的話,那她可就要倒大霉了。
阿難安撫道:「沒事的,你不用擔心。宰相肚裡都能撐船,人家現在當上鬼王了,只會更有肚量,想來不會來找你麻煩的。」
「你又不是他,怎麼知道他不會跟我秋後算帳呢?對了,那晚你和他一起入了我的後宮,兩個人是認識的,私下交情怎麼樣?能不能幫我說上一句話,化干戈為玉帛啥的?如果他有什麼條件只管提,能滿足的我一定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