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姑娘是?」
陰有苓在一旁介紹道:「她叫任天真, 和阿難一樣是妖, 也是我的朋友。」
厲無情眸中滑過一絲不解, 陰有苓身為一名修士,怎麼會一再跟妖交上朋友呢?
任天真看出來了,笑盈盈地道:「陰姐姐不拘一格交朋友,有我和阿難這樣的妖,也有你這樣的鬼,有什麼好奇怪的?」
「人有好壞之分,妖魔鬼怪亦然。我交友主要看品行,品行不好不能交,品行好的話,就算是非我族類也無妨。」
厲無情不由自主地看了陰有苓一眼。
眼前的青衣女修,與記憶中那個纖柔稚氣的垂鬟少女,無論是外表還是氣質,沒有一點相似之處,就如同木棉樹與菟絲花的區別。
他心底有一絲失落,更多的卻是欣慰。
這樣沒什麼不好的,陰有苓能夠自己站成一棵經得起風吹雨打的大樹,就不會像前世的芳苓那樣,大廈將傾時只有選擇自盡一條絕路。
陰有苓言歸正傳地問起了阿難,「你剛才又出什麼主意了?」
「是這麼一回事。」
阿難解釋了一番,厲無情聽了也不禁點頭。
「我覺得可以一試。回頭就說我來無極宗找麻煩被你手持仙劍打敗了,左銓之流肯定不敢再打摩宵宮的主意,也再沒有人敢瞧不起你這位女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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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船離開太平島後,左銓一行就直接回了昌城。他打算等厲無情找完了無極宗的麻煩,再過去撿現成便宜。
船隻在昌城靠岸沒多久,太平島方向就有神光頻頻閃爍。仙劍日月明平時只是偶爾閃現光芒,像這樣高密度的閃爍很不正常。
仙劍日月明為什麼會神光頻閃?下午太平島那邊就傳出消息了。
據說是陰有苓以無極宗現任宗主的身份溝通了仙劍之靈,得以拔劍出鞘對付強敵,疫鬼厲無情被她手持仙劍打得落荒而逃。
左銓難以置信,「陰有苓當真能拔出仙劍日月明作戰?這怎麼可能,該不會是她有意放出來的假消息吧?」
「可是宗主,我們留在太平島附近盯梢的人,親眼見到厲無情滿臉晦氣地離開了太平島。如果不是被陰有苓打敗,他絕無可能善罷甘休自己走人吧?」
想不到陰有苓竟能得到仙劍撐腰,連疫鬼厲無情都不是她的對手。
左銓自然不可能再找上門去重提接管摩宵宮一事,那樣只會自取其辱。
「既然如此,昌城也沒必要再呆下去了,傳令下去,明日出發返回萬象宗。」
次日一早,左銓一行就登船離開昌城,前往萬象宗仙府所在的嶺南陽城。
陽城位於南海之濱,而南海與東海是連成一片的,只要穿過狹長的夷洲海峽就進入南海了。
船隻駛行於夷洲海峽之際,左銓獨自站在船頭欣賞海天一色的景致。
突然後背心傳來一陣冰涼又尖銳的刺痛,他下意識地低頭一看,看見一截烏黑的箭鍥從前胸刺出來。
——鬼箭幽厄,疫鬼為什麼要射殺我?
左銓懷著滿腹不解一頭栽倒在地,一雙眼睛還死不瞑目地睜得老大,無論如何想不通厲無情要殺他的原因。
侍立在左銓身旁的幾名萬象宗弟子,根本都來不及反應,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宗主被一箭穿心了。
「宗主。」
「鬼箭。」
「天啊,宗主被鬼箭射殺了!」
驚呼聲中,一支接一支的鬼箭,還在迅疾如閃電般射過來,一個接一個萬象宗弟子中箭倒下。
無論他們怎麼努力閃避或拔劍阻擋,卻根本快不過鬼魅之箭。
不過短短片刻功夫,所有的驚呼與慘叫就全部消失了,整艘船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一襲白衣的厲無情,就像索命的白無常一樣,足不點地飄過血跡斑斑的甲板,飄到已經斷氣的左銓身邊,兩道俯視的眼神漠然無比,冷酷有加。
——姓左的,我說過,你活不了多久了!我上官鶴想殺的人,哪怕是天上的仙官都想拽下來要了他的命,何況區區一個凡人。
沒過多久,滿船屍體都和船隻一起徹底沉入海底,什麼都沒有剩下。
沉船在海面上造成的最後一個漩渦消失後,大海恢復了原本的平靜,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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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之下,無間鬼域,一個只有黑夜沒有白晝的幽靈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