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你怎麼也變成小孩子了?」
「當初取心頭血畫符元氣大傷,養了大半年才能重新化形,法力也更低了。為了自保就向你學習,變成一個人畜無害的小孩子。」
「那你什麼時候能恢復成年人的模樣?」
「快了,也就是這幾天的事。」
「那這幾天我先罩著你吧——阿、難、弟、弟。」
應長恨加重語氣一字一頓地說出最後四個字,眸底藏著一絲促狹的笑意。
阿難很乾脆地微笑點頭道:「行吧,風水輪流轉,現在換我當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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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劍逃離的修士走光後,原本熱鬧非凡的步雲山,就恢復了荒蕪冷清的面貌。
錦霞峰頂,滿地東倒西歪的屍體中,仙劍日月明與摩宵宮的玄鐵匾額,卻以一個人字形相互支撐著立在一起。
阿難下意識地走過去,伸手想要摸一摸自己曾經的佩劍。
「別亂摸,這可是專克妖魔鬼怪的仙劍,你這種法力低微的小妖輕易觸碰不得。」
神仙的神兵,就是妖魔鬼怪的天生克星。
妖魔鬼怪的法力越低,遇上神兵就越死得快;法力越高,就能與之周旋得越久。
應長恨走在阿難身後,一邊出聲阻止,一邊出手抓住他的肩膀,讓他的五指停在了仙劍前僅半寸的地方。
仙劍日月明,當年是明光以稀世金鐵加上日精石、月華石共同鍛造而成。鑄成後劍刃晶亮,光芒耀眼,故此命名「日月明」。
日光之精,月光之華,共同締造了這柄仙劍的赫赫威力。劍鋒所指,所向披靡,從來沒有妖魔鬼怪敢攖其鋒。
阿難的手雖然尚未觸碰到仙劍,但是日月明感知到有妖邪在靠近,一線金色神光閃電般亮起,如一枚小型光劍般直接刺向他。
還好應長恨眼疾手快,再次拎起他一飛沖開,險之又險地避開了來自仙劍的光波攻擊。
「你這個法力低微的小妖,膽子倒不小。這可是仙劍日月明,居然敢上手就摸,不要命了?」
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遭到自家仙劍攻擊的阿難,除了苦笑還是苦笑,他現在也只有苦笑的份兒。
虎頭鈴鐺氣炸了,繞著仙劍日月明飛個不停,一邊飛一邊瘋狂作響,每一聲都是在氣勢洶洶地罵街,類似「麻拉個逼你個大傻逼」之類的。
應長恨失笑道:「你家小鈴好像在罵人——不對,是罵劍,而且還是罵得很髒的那種。小東西還挺忠心護主嘛!」
仙劍日月明不能碰,阿難又伸手試著去摸摩宵宮的匾額,卻被應長恨一巴掌拍開了,畢竟這塊匾額同樣是能令妖魔鬼怪不敢近前的靈物。
「你怎麼又亂摸,剛才的教訓就忘了嗎?你以前不會這麼不謹慎的,變成小孩後怎麼成熊孩子了?」
阿難苦笑著縮回手,他能說自己是情不自禁嗎?
三百年前,傲然聳立於步雲山的摩宵宮,是明光從小到大生活的家。
如今這個家僅剩下這麼一塊匾額,上頭那三個金色大字,還是父親曾經用鮮血和著金粉塗抹過的,讓他忍不住想要觸碰。
「說起來,你這樣一個小妖,連仙劍都不能觸碰,怎麼卻被一隻法鈴奉為主人呢?老實交代,你是怎麼把小鈴拐騙到手的?」
法鈴其實和仙劍一樣,都是用來降妖伏魔的法器。
按理說阿難一介妖怪,小鈴不弄死他就已經很不錯了,居然還認他為主人,將保護他視為己任。
這實在很沒道理,讓應長恨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阿難一本正經地回答:「因為我長得帥,特別招小鈴喜歡,是吧小鈴?」
虎頭鈴鐺從瘋狂作響的罵劍狀態中暫停了一下,飛到主人的臉頰上親密貼貼,以此證明他所言不虛。
泥娃娃阿福看了眼熱,也湊上前想和小鈴貼貼,它卻滿是嫌棄地閃開拒絕,繼續飛回去衝著仙劍日月明重啟瘋狂罵劍模式。
目睹了這一幕的應長恨,煞有介事地點頭道:「恐怕小鈴對你不只是喜歡,沒準還愛上你了,好令人感動的跨物種之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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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天空萬里無雲,湛藍透碧得仿佛是一塊巨大的藍寶石。一道御著飛劍高速飛行的人影遠遠出現時,應長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剛才那些倉皇逃命的修士都唯恐走得不夠快,這會兒居然還有人敢來,十有八九是消息不夠靈通,還不知道這裡出了事。
順著應長恨的視線眺望了片刻後,阿難認出了來者何人。
「是陰有苓來了。萬象宗把摩宵宮的匾額弄到這裡時,她應該是不知情,現在才得到消息趕來索回匾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