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早就已經看出來了,這個樵夫是鬼——他顯然就是已經化作倀鬼的老莫。
老莫在山中遇見了活人,就想把人騙去給老虎吃掉,這人跡罕至的深山裡哪有什麼人家居住啊!
沿著山間小路七繞八繞一番後,老莫把他們領到了一個山洞前。
一隻老虎就懶洋洋地趴在洞口打盹,一位婦人和一個少年守在一旁為它梳理皮毛,應該就是老莫妻兒所化的倀鬼。
「大王,小的今晚帶來了兩個活人,大王可以盡情飽餐一頓。」
老莫一邊說,一邊想把阿難和應長恨推出去「獻寶」。
剛一轉身,他的眼睛就愕然無比地瞪圓了。因為原本跟在身後的兩個人,突然憑空消失不見了。
.
剛剛看清楚那頭趴著打盹的老虎是何模樣,阿難就立刻一把拎起應長恨閃了。
他閃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閃電般掠出了十丈以外。
孩童版的應長恨個頭矮小,跟在老莫身後被擋住了視線。
他都還沒看見老虎是啥樣,就被阿難火速帶離現場,整個人都無法不發懵。
「你突然跑什麼?還有你是想勒死我嗎?快鬆手。」
帶著應長恨跑的時候,阿難順手揪住了他的後領襟,活像拎小貓似的把他拎在手裡,自然是勒得他脖子難受。
「不跑不行啊!那不是尋常的老虎。等會兒,我再跑遠一點再把你放下來,那樣更保險。」
一口氣掠過三座山頭後,阿難才放下應長恨,跌坐在草叢裡直喘粗氣。
這種瞬間移動的逃跑方式很消耗法力,何況他還帶了一個人,自然是累得不輕。
與之相反,應長恨一臉輕鬆地站在一旁,只需要整理一下被拎扯得變形的衣裳。
阿難這回逃跑沒拉下自己,他心裡很滿意,不過嘴裡卻是不會說出來的,還要一如既往的挖苦他。
「不是尋常的老虎,這麼說是成了精的虎妖嘍!那就難怪你要跑,肯定是打不過人家的。」
「也不是虎妖。」
「那你跑什麼?到底是怎樣不尋常的老虎,能把你嚇得這樣掉頭就跑?」
「那是一頭黑虎,很不尋常的黑虎——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吧?不需要再解釋了吧?」
應長恨出其不意地一怔:「黑虎,難道是陸衢的座騎嗎?」
太玄真君陸衢和太清元君溫且惠,是一對三界著名的神仙夫婦。
他們的座騎一飛禽一走獸,溫且惠乘青鸞,陸衢騎黑虎。
「沒錯,就是它。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跑了吧?」
應長恨自然懂了,冷冷一笑。
「神仙的座騎下凡吃人,可是見不得光的事。如果黑虎發現我們並非送上門的食物,而是能識破它身份的妖鬼,自然是要殺了滅口。」
「所以啊,我趁它還在打盹沒有睜眼,趕緊腳底抹油溜了。」
「眼下憑咱們的能耐很難對付這頭黑虎,老虎是打不成了,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去找它的主人來清理門戶了。」
「可是它的主人在雲間仙境,憑你這點法力,想要登上天界根本沒戲。」
「雖然上不了天界,但我可以多燒幾炷信香給太玄真君和太清元君,沒準他們能收到呢。」
對於阿難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應長恨只覺得好笑。
他嗤道:「每天數以萬計的信香,你憑什麼覺得他們會注意到你燒的那幾炷?」
「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況且眼下也只能去碰運氣了,萬一運氣好碰上了,那問題不就解決了嘛!」
應長恨半真半假地挪揄阿難道。
「你不是想攢妖品嗎?怎麼不為了解救百姓於虎口,勇敢地衝出去跟黑虎搏鬥呢?那樣你的功德薄上,一定能夠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我是想攢妖品,但前提是不能送人頭。明知不是對手還衝出去送死,那不叫勇敢叫愚蠢。阿難弟弟,就算是我想犯這種蠢衝出去莽干,你肯定也要攔著不准吧?」
「那是自然。你想犧牲自己去拯救別人,老子還不干呢!」
「既然咱倆都不想幹這樣的蠢事,那就找個地方貓起來藏好,等天亮了再下山吧!」
夜裡下山太危險,老虎是聽力目力都十分敏銳的夜行動物,他們就算再小心,也難保不會被它發現。
應長恨正想點頭,忽然神色一變:「恐怕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