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哪怕燕京人人知道她離經叛道,竟然跟大伯哥□□,但無人能攪擾她過好日子!
然而輕時這孩子又不是跟人家女郎兩情相悅,這樣子逼著人家亂來,分明是要成一對怨偶!
尤其此刻,那女郎不情不願被兒子壓著拜堂,宋夫人看了,心裡嘆息。
宋家的人誰不說是孽緣呢?當年宋三郎和明華裳兩情相悅,但對方不過是個小小的醫女,如何能讓宋家鬆口他們的婚事?後來這一對佳偶分別成婚,宋三郎更是千里迢迢跑到攝政王麾下做事,對世人的辱罵嘲笑不管不顧,就是為了離那個女人近一些。
自己這兒子分明不是他親生,兩人的痴情倒是同出一源。
「請新郎取下新娘的卻扇,從此一生卻災殃,迎喜氣!」匆忙請來的人自然沒見過燕京嫁娶的卻扇禮,詞都是新編的,然而宋輕時此時已經被莫大的喜悅包裹住,只覺此刻死在這裡也亦是圓滿,哪裡會吹毛求疵。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扇後之人了,按照燕京習俗,只要他拿下合歡手裡的卻扇,以後兩人就是真正被上天認可的夫妻了。
就算那個奚瓊寧沒死又如何,占儘先機又如何,當初若不是他為了逼合歡死心,用的手段激烈了一些,讓她不能接受身邊之人接二連三的指責,又沒料到殷明瀾這麼沒用,合歡在他地盤上都能得了離魂症,這一天只會更早,哪裡輪得到一個瞎子!
宋輕時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輕笑,他慣常是沒什麼神色的,好像木塑泥胎,唯有孟合歡一人能讓他鮮活至此!
宋夫人又禁不住搖頭,她一向是拿這個孩子沒有法子的,沒能讓他出生在一個正常的家裡,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對不住他,可他能出生在頂級世家,不是生為賤民一生被人欺辱,滿腔才華沒有用處,她這個母親已經盡力了!
既然他執意如此,做母親的只能順著了,若真的出了什麼事,大不了自己帶著兒子逃離燕京,總不會棄他於不顧。
孟合歡指望蕭若華大鬧一場攪亂大婚的願望破滅了,她甚至剛剛偷偷和他對視一眼,指望他想起自己當日的信誓旦旦,什麼情深意切等,然而此人只是眸光變換,面色掙扎,然後竟偏過頭去?
莫非她今日果真如此命苦,就要與這個人做夫妻?
合歡緊緊握著扇子不挪動,宋輕時撥了幾次沒有成功。
「前次我成婚,我那夫君可是連做三首催妝詩,一首卻扇詩,如今宋郎君要迎娶我,沒催妝詩也就罷了,連卻扇詩都不做,實在太過失禮!」
宋輕時靜靜看著眼前人,末了一笑:「既然娘子這般說了,為夫自然遵從。」
於是隨口吟了一首詩來。
平心而論,此人文采不錯,即便是倉促應對,也沒有拿前人的詩句糊弄,他這幾日都在這裡,身邊只有幾個大字不識的侍衛,應當是他親筆寫得...
可合歡此刻心裡除了害怕擔憂,半點生不起旁的心思,和半年多前那場大婚一點都不一樣。
那時候她也不知瓊寧會是新郎官,甚至不知那個人是不是一個好人,可心中的忐忑與激動是無法比擬的。
第一個人總是不同的,更何況,那人還是瓊寧啊!
卻扇紋絲未動,吹奏喜樂的人都忍不住停下。宋輕時臉上的笑意慢慢墜下,他看著眼前人一字一句道:「想必我這首詩不合娘子的意思,無妨,便是其他什麼沒有,詩卻是有的。」
這麼多年都等了,他有的是耐心。
說罷,他連著吟了五首,然後用力一把扯下合歡握著卻扇的手,那略帶驚慌的絕代嬌容就這樣出現在他眼前。
白毓愣愣地盯著眼前人。
頭一次合歡大婚,攝政王府不許他們這些人去洞房觀看卻扇,所以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合歡穿著大婚禮服,帶著金冠,這般隆重妝飾的樣子,竟然這般的美!
嫁給奚世子真是暴殄天物啊!
他一雙眼睛看不見她的美貌,看不到她用心編排的舞樂,有什麼資格和她在一處呢?
原本以為,愛和婚姻會摧毀她的靈氣,然而此舉卻令她對歌舞一道的領悟更上一層,那種肢體動作之上飽含的情感,沒有深切體會是感知不來的,所以向來遊走花叢的白毓才會這般神暈目眩!
這是他一生可望不可及的情感!古往今來多少文人騷客傳唱,多少才子佳人奮不顧身,讓人痴迷甚至迷失理智的愛啊!
所以,此次他極力勸服蕭若華,又是為著多少私心呢?
若華性子暴躁粗魯,比不上輕時繾綣情深,可以替代奚世子給合歡慰藉...這樣一來,他就可以時時上門拜訪,再不用為看不到合歡的舞樂垂首頓足了!
輕時對她這般好,想必能進一步激起她的靈氣,或許能憑舞樂他年名留青史!這是多少名流仕宦求而不得的。
宋輕時目露痴迷,他擒著合歡的手,也不管她的厭惡掙扎,喟嘆道:「我終於娶到你了,合歡,我的殿下。」
然而,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眾人正不知發生何事時,一把寶劍猛地被人擲來插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