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笑著摸摸自己的鬍子:「陳將軍莫要心急,他們逃命太過匆忙,並未帶上糧草,柔然人以野蔥野韭地榆和牛羊為食,這些大多在我朝邊境等偏南地區生長,牛羊不好帶著逃命,殺了容易吸引狼群,他們藏不了多久。」
「徐軍師所言極是,末將以為應儘快和周圍邊境縣令和將官通個氣,以防這些人禍害咱們邊境生民。」
「將軍莫要擔憂,這事王爺一早就用印,下發延邊郡縣。」徐軍師笑道。
陳鐵柱心裡卻有個疑問,這問題老早就擱在他肚子裡了,燒的渾身不爽快,他老陳向來藏不住話,這次能憋這麼久,已經是祖宗冒煙了,但事關重大,他總不好大喇喇去問王爺何時打回燕京。
徐軍師自然發現他在椅子上扭捏的舉動,他瞭然一笑,自然明白這人的心事,卻沒有明言。
「世子昨日跋涉而來,也不知是不是好些了...」有人忽然說了一聲,熱鬧的帳篷里因為這一聲,忽然顯得有些沉默。
眾人心裡都有各自的心思。
王爺兵權在手,屢遭暗算,卻寧願順著燕京那幫人的心思假死逃生,也不願光明正大帶著他們殺回去,為早年枉死的王妃,受難的二夫人報仇,不正是礙於世子在他們手裡嗎?
可如今世子已然回來,箭在弦上,那伙人再沒什麼威脅人的手段了不是麼...
陳將軍嘆了一聲:「燕京那伙人真是過分,竟然將咱們世子世子妃逼得墜崖還不算,竟然將世子妃捉了回去...世子眼睛可是因為世子妃才堪堪能看見,咱們可要把世子妃搶回來!」
「我老胡也去看了,世子消沉的緊,看著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竟和從前不一樣了。」
卻有人哼了一聲:「世子什麼都好,就是太過良善了些,行兵打仗爭權奪利不就是要死人麼,偏偏王爺就這麼一個兒子,這大男人怕這個怕那個能成什麼大事?」
徐軍師的手一頓,他知道確實有一部分跟著王爺的將士們是這樣認為的。
「姚參軍此言差矣,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難,要治理天下一味打殺人,不和如今的世家沒什麼兩樣?打打殺殺這些事自有諸位將軍,而世子要做的是如何管理好官吏地主普通百姓,讓民能生養休息,官不作奸犯科,在位謀政,地主不逃稅,不蓄私兵,至於其他的,還有我等相助...」
「不瞞諸位,我徐某就是見了世子後,才決定奉王爺為主公的。平定天下的事自有王爺來做,普天下沒有人在此事上比得過他,可論起治國,還要看世子,王爺都比不了。」
徐扶明在軍中的地位堪堪在攝政王之下,他說了自己先認定世子,再認王爺為主後,一些人哪怕再不滿意,到底閉上了嘴。
軍師看著諸人臉色,卻是笑了笑:「各位都是苦日子出身的人,自然知道如今的世家是什麼德行,比起暴虐的主子,自然是良善的主子更好些。世子知人善任,善於納諫,已經是再好不過的品格了,更何況經此一事,他已經迅速成長,再沒有過去那般天真了。」
徐軍師倒是心裡嘆了一聲,要說他的主子還真都是情種,王爺昔年最不愛爭權奪利之事,可王妃一朝被人害死,他就轉了性子,在朝堂上呼風喚雨,而世子,此次經歷生死,公主又被人劫走,他強忍著去找公主的念頭來到北地和王爺匯合,可心愛之人有難他卻毫無辦法,定是不好受吧...
不過此事於他們於王爺,倒不是壞事,因為世子真的因為這件事變得大不相同了,可謂是翻天覆地。
如果說昔日的世子是平靜溫柔的湖水,如今的世子就是就是驚濤駭浪,深色的海水,擇人慾噬。
他眼睜睜看著那個溫柔良善的少年因為不能營救妻子而自責,將自己折磨的瘦弱不堪,卻執著不願休息,想要帶著人去救世子妃回來。
王爺自然不能讓他這麼匆忙回去羊入虎口的。當初留世子在燕京,除了確實需要世子為質,燕京才會放下心,將糧草輜重好好送來不搞鬼,而且世子也因為積年心結,不願意和王爺離開。
徐軍師嘆了一聲。
那一頭,奚征看著眼前執意要帶兵離開營地的兒子,也十分頭疼:「你的眼睛剛好,如今正是要好好休息,怎麼能如此任性!」
奚瓊寧看著眼前的父親,他的眼疾剛剛好,還是如同往日一樣清澈乾淨,但今日卻多了幾絲痛苦急躁,奚征看著這樣子的兒子,他是過來人,怎麼會不懂得呢?
「你聽話,合歡在燕京不會有事的,她畢竟是公主,還是聯姻立過功的,燕京那些人不會對她做什麼,但你要是去了必死無疑!你是為父唯一的孩子啊,難道讓我這老父這把年紀白髮人送黑髮人嗎?」
奚瓊寧聞言,倒是怔怔坐下:「可是合歡她還在等我救她,那些人曾經那麼害她,怎麼會對她好?父王,這種感覺你也是知道的,當年母妃被人害死,你的心中有多麼後悔自責,如今我的心裡就是如此,若不是我沒有能力,怎麼會保護不了她?」
奚征聽他提起母妃,十幾年了,他還以為再不會在兒子嘴裡聽到這個稱謂了,他踉蹌地坐在椅子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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