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也只是一時口角,算不了什麼,讓小雲天回去吧。」
金雀兒便到屋外,又一臉難色地到屋裡:「公主,那個小雲天執意要來拜訪您。」
合歡知道,京里的娘子郎君們慣愛捧什麼戲子,對著名角一擲千金也是有的,便以為這個小雲天也是來和貴客聯絡感情的,便搖頭讓金雀兒回絕,誰知金雀兒還沒到門口,卻聽見門外人道:「此來是為我的私心,向公主道謝,報救命之恩。」
「哦?」合歡有些疑惑,自失去記憶以來,她從未救過什麼人,所以,這人是她以前認識的?
合歡的頭久違地有些疼,以前的人不斷出現,讓她本來安穩幸福的人生出現波瀾,一個殷明瀾已經夠折磨人,將自己的生活攪得一團糟,又來了一個不知意圖的白毓,一個不知真假的人要來報恩。
她輕輕舒一口氣:還真是多姿多彩呢。
小雲天沒有尋常男旦身上矯揉造作感,他看著很挺拔,像一桿挺直的翠竹。不過他那雙穠麗多情的眼睛,確實是唱戲的人該有的。
「公主或許並不記得小的,但對小的來說,永世難忘。」他的聲音很清潤,不同於唱戲時嬌嬌的音色,一舉一動確實好看極了,不愧是名角。
然而合歡卻支著下巴,並不覺他這副樣子有多麼動人,她有些意興闌珊地問:「確實不大記得,不如你來說說。」
小雲天眼光一黯:「是啊,對於公主來說,不過是很小的一件事罷了。」
「那年大雪,小人從北地一路逃難到京城。柔然人打到京城了,京里空空蕩蕩,所有人都不敢出門,小人手腳腫得比蘿蔔還大,在地上爬啊爬...」
合歡只聽他的話就心裡一顫,但面前的少年麵皮仍是微笑著,一絲波動也無。
「是公主救了我,所以我要報答公主。以前我這種人怎麼能接近公主呢,原以為今生都報不了恩情,沒想到今天,竟真的見到公主。」他頗為動容道,眼淚竟順著臉頰落在桌上,崩出晶瑩的水珠子。
「所以?」合歡饒有興致地問。這人若不是一個心機叵測,連眼珠子裡的情緒都能控制的人,要麼,他說的就是實情。
不過,燕京要報她恩情的人可真多,那個魏將軍,聽父王說,為了報恩,此次特意隨父王出征。他們這群武將也高傲的很,若不是皇命,入了誰的隊伍,就是選擇為誰效命。縱然皇帝沒有任命,可父王是誰,隻手遮天的大奸臣,誰敢管他。
話說回來,合歡想知道,這小雲天要如何報恩。
「公主為世子求燈那日,我在畫舫上,有位貴客想要聽戲,誰知道那日,公主是湖心最耀眼的月光,再沒有人管小人,我也躲個清閒。」
他忽然話頭一轉:「公主那日跳的,並不是《相思》,我以為,此舞應該叫《遙愛》,只要遙遙看著愛慕之人,就好。」
遙愛嗎?
合歡默默在心裡念了一句。
那是誰的遙愛?
小雲天忽然接近她道:「公主若是太辛苦,小人願為公主面首,隨時侍奉。世子爺...天潢貴胄,總是不會時時令公主歡喜...」
合歡再也想不起什麼遙不遙的,她有些驚悚地看著眼前清俊的少年:莫非這就是他所謂的報恩?
小雲天大概看懂她眼神的意思,頗為虔誠地點點頭。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奚瓊寧:究竟有幾個要報恩的人,為何每個人都愛你至深?
孟合歡昂起下巴:只要會呼吸,就有人源源不斷的心悅我!
奚瓊寧:好啊,往日情郎還不夠,知己好友一籮筐,居然還有個面首等著!
孟合歡:有時候人太過優秀,也是有苦惱的,正如此刻的我!
第59章 醉酒
◎奚瓊寧卻猛一拉合歡的手:「是我趁人之危。」◎
「娘娘,您回來了。」合歡乘著小轎入二門,婆子媳婦們急忙出來侍候。金雀兒將車帘子打起來,合歡有些驚魂未定地下車。
面首什麼的,她真的只在話本子裡見過,忽然從身邊人嘴裡說出來,有一股很重的虛幻感,真的嚇了她一跳。就像是話本里的故事發生在她身上,然而孟合歡一點也不期待,她既驚悚又尷尬。
而且,才剛剛因為昔日情郎和奚瓊寧說的不好,如今又來了一個要做面首的人,若是讓他知道了,王府不得被他鬧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