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福至心靈:「夫君~」◎
廣仁寺在離京城七十里的山上,坐馬車要一日,他們不得不提早一天出發。
瓊寧坐在左側,閉眼養神,合歡則對外頭十分好奇,不住從簾幕縫隙往外看。
如今年節前,人人上街置辦年貨,大紅的燈籠,腳脖子被綁住的雞鴨,早已熏好的臘肉魚乾,布坊門口更是排起人山人海,買不起錦衣,麻布總得扯一件。
「沒想到民間過節這般好玩,」她不記得宮裡如何過節,但想來也是一樣,皇帝端酒,底下人敬酒,各種吉祥話場面話一說,人人假笑...菜涼了也不能入口,打扮好吹冷風而已。
如今嫁進王府,按規矩,她得和瓊寧一道去宮裡參加夜宴,好沒意思。
往日他倒是報病,宮裡體諒,也不叫人請,但今年怕是躲不過去了。
合歡有些惋惜,與其去宮宴,還不如她和瓊寧、王爺在家裡守歲來的自在。
出了城門,外邊人煙漸漸稀起來,偶爾可見零星的農莊行人。再往南走,就只聞犬吠,不見人煙了。
「...做什麼?」瓊寧往過移了移。
合歡趁機坐到他空出的位子,眼一眯,湊近他極為篤定道:「你不對勁。」
瓊寧因她的湊近稍稍後仰。
「--並未。」他答的有些生硬。
合歡卻不放過他,「讓我猜猜,瓊寧公子是不是因為路途遙遠,無解趣之物而煩悶?」
「...拜祭父母,是我為人女婿的孝心,怎會因路途遙遠而不滿。」他生生扯開距離,垂下眉眼,叫人看不清表情。
合歡偏偏要彎腰湊到他跟前:「哦,一定是因為昨日吃了新菜被父王訓斥。」
那公子搖頭,狐裘輕絨繞在頸邊,越發顯得人精緻如畫。
「這是胡謅了,父王對我極好,只要不礙於身體,一應都會允我,豈會訓斥。」
合歡卻彎起眼睛:「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嫌我不理你。」
她說這句話不過是捉弄,蓋因這幾日看了一話本,裡頭的小姐就是這樣,對月拭淚,公子則日日伏小做低,逗那小姐,她若不理會了,公子就拿這句話來逗,效果斐然。
合歡好整以暇地托著下巴盯他。
奚瓊寧卻道:「莫要作此玩笑。」
話如此說,耳尖卻比合歡手上紅髓玉戒指還紅。
合歡只要一側臉就能看到,可惜她太促狹,想著法子逗人,沒看到。
她有些失望,這反應,和書里小姐羞惱扔帕子的樣子一點也不同。
奚瓊寧手指屈起,好一會才微微放鬆。
她沒作弄成功,難免心裡無趣,便打起車帘子往外看,這一看,冷風便灌進來,引得桌上正煮的茶水熱氣斜飄在瓊寧臉上。
倒像個神仙了,合歡暗想。
她將帘子放下,正是冬日,光禿禿的,荒郊野外,沒什麼好看的。
可沒過了一會,又心痒痒,活像坐在針尖上,怎麼也定不下神。
「瓊寧公子?」她小聲叫,沒人理會。
「奚瓊寧?你別不理我啊,路上無趣,咱們說說話?」
仍是沒人理會。
合歡有些氣餒,腦袋一歪,兩側髮髻上的流蘇滾落耳邊,痒痒的。
她福至心靈:「夫君~」
馬車也被這聲驚地歪了歪。
那人果真驚愕地看過來,合歡很容易發現眸子裡面的茫然無措,還有一絲旁的,她辨不明白。
「不可這般...」奚瓊寧憋了許久,才憋出一句,合歡忍俊不禁,快活的笑聲振飛棲息的飛鳥。
她笑盈盈地,好似找到什麼新的玩具,放肆地貼過去:「怕什麼,我們可是拜過天地的夫妻,叫你夫君有何不對?」
「夫君?夫君!夫~君~」孟合歡搖頭晃腦,翻來覆去地念。
奚瓊寧這次是真的頭疼,也不知外頭人聽見沒有……又拿她沒有辦法,他這個被捉弄的,倒先討饒。
「想說什麼?」
這倒把合歡難住了,她只是想隨便和人說話。
倒是靈機一動:「不如說說王爺?」
除了瓊寧,王爺是她在攝政王府第二打交道多的,那日宴會上匆匆一面,也了解不多。
「父王啊。」奚瓊寧暗綠色的錦袍映在白狐披風裡,山風透過縫隙撩起他幾根髮絲。=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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