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抱怨著,和丈夫的想法沒有半點相似,反倒與王穎十分雷同。
王綰兒忙起身勸慰起母親來。
實際上,她並沒有想過要嫁誰,反正到最後,也不是自己能夠選擇的,只要不是最喜歡的那人,那麼嫁給誰,又有什麼不一樣呢?比起母親,她反倒更相信父親的眼光,總不會真坑了自己。
嫁人嫁到最後,終究是看人品。
感情什麼的,倒是後話。
「換便換吧,我願意與表姐更換。」
她冷靜的說道,客觀的,就像是在談論其他人的事情一般。
這時,丫鬟小環買東西匆匆從外趕了回來,一見到她,便滿臉焦急,像是有什麼話要講一般,看到夫人老爺皆在場,這才閉上了嘴巴。
兩人回到繡房後,揮退其他人,兀自坐在榻上。
那小環這才蒼白著臉開口道。
「不好了,小姐!我方才出去買胭脂,遇到咱們那日見到的學子了,他被衙門抓了,說犯了法,正在審理呢!」
什麼?這麼巧?
也被衙門抓了?
等等,王綰兒遲疑著問道。
「那你可有問那學子的名字,姓甚名誰?」
「問了,這一次我可沒忘,聽說是從華夏書院出來的,叫作吳韌,這一次,還拿了案首呢!」
王綰兒陡然站了起來,滿身水粉胭脂落了一地。
她又驚又喜,想開口說什麼,可腦海中卻煙花陣陣,放個不停。
既羞恥又竊喜,百種滋味,竟無可概述。
才下眉頭,又泛上心頭。
第61章 案件推理
牢房外,華夏書院的眾人在為了吳韌,忙前忙後。
而牢房內,滿身是傷的吳韌趴在稻草蓆上,也不禁思考起一個從未想過的問題來。
那便是,什麼是官?
他從小被父母寄予厚望,讀書科舉,盼著出人頭地,跨越階層。
可「官」究竟是什麼?他卻從未弄明白過。
他曾以為,官是像章縣令、柏大人那樣,再不濟也是王學政、木知府那般。
可今日才知曉,也有如顧信之這類為達目的不折手段之人。
這讓他對自己的理想感到深深的懷疑,更迷茫於今後的路,要何去何從。如今拿下院試,按照山長的計劃和安排,明年便是沖向官場的最後一年,可自己真的準備好做一個官了嗎?又有信心浸淫於大染缸之中,依舊堅持自我,無愧於心嗎?
一想到這些,他便不由開始感到失落,進而泄氣起來。
牢房裡,四周密不透風,潮濕又陰暗,空氣中瀰漫著難以言喻的汗漬味道,裹挾著一股餿了許久的各類食物混雜的氣息,如同一大堆屍體陳列在地下通道里緩慢發酵著。
悶熱的天氣,將他身上的疼痛越發放大起來,從腰際至膝蓋處,火辣辣一片,如同煎烤一般,傷口處滲出的血跡已經逐漸乾枯,粘帶著衣服,伴隨著每次呼吸不斷拉扯著皮膚。
痒痒的,令人忍不住想要抓撓。
角落裡斗大的耗子不斷奔跑翻騰,跨越過床榻,尿桶,大剌剌衝進他的視線里,啃食著地上食物的殘渣,毫無畏懼。
自考入華夏書院後,吳韌已經很久沒有住過如此艱難的環境了。
山長對待他們就像是手中的珍寶一般,輕易沒讓他們吃過虧,書院裡,一切事物皆有人幫忙打理,窗明几淨,風寒不侵,他們只需要讀書即可,其他均不必操心。富養了幾年,他已經快忘記了自己曾經的屈辱生活,和原本的世界也逐漸脫節。
可天下像他這般幸運的學生,又有幾人呢?
多少如他一般含冤入獄,卻沒有任何人在外奔走營救,渾渾噩噩來,又渾渾噩噩死的,又有幾人呢?
吳韌靜靜的發著呆。
隔壁牢房裡,不少犯人剔著牙,捉著身上跳來跳去的虱子,好奇的圍觀著。
「嘿,又進來一個,這小子怎麼一副文人打扮,也會被抓進來?難不成大奉朝已經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