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嗯?」王綰兒瞬間怔愣過來,連忙賠笑道。「好小環,我只是在想那些人看起來似乎都是從同一個私塾里出來的,穿著打扮很是一致,十分少見,也不知是哪家,所以有些好奇罷了。」
小丫鬟瞬間被帶偏話題,附和著點了點頭。
「的確,看馬車不像是咱們府城附近的,方才我還聽到他們喊什麼山什麼長哩,八成是什麼偏僻地方出身!不過倒是人傑地靈,半點沒有讀書人的迂腐氣,個個長得不醜呢!」
何止不醜,簡直比她母親去年給她相看的那些文人士子要好上太多了!
可惜,也沒問個名字,不然等院試結束,若榜上有名的話,和母親提起來,也有話可說。
嗯?她怎麼想到了這裡去?
意識到自己在思考什麼,王綰兒瞬間臉紅心跳不止。
可再考慮到自己父親的古板嚴肅,一顆火熱的心又不由壓抑了下來,不敢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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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進入了府城後,吳韌等人便沉下心開始溫習起功課來。
而童啟則溜溜轉轉,提前逛起了考場,順帶著想去拜訪一下王學政。
奈何剛走到門口,卻見到不少衙役、學子皆圍擁在一處,吵嚷一片。
「都說了,本屆學政大人暫不接受任何人的拜訪。去去去,你們難不成是想要營私舞弊嗎?」
幾個衙役帶刀站在門外,兇悍十足,嚇得不少學子們紛紛避讓。
如今的大奉朝雖然科舉制度逐漸完善,可考前拜見座師,依舊是延續的唐朝的習俗,並沒有禁忌。
甚至有不少士子還會在考前奉上自己的「行卷」,以示其才學,幫助學政大人「查漏補缺」。
童啟雖不喜歡這種風氣,但也從未說過什麼。
如今見到學政大人避諱莫及,只估摸著約是上頭新出了什麼規定,要嚴查,所以也沒放在心上,只駐足觀察了一會兒,便轉身離開了,按下不表。
只說到了院試當日,考場外人山人海,皆是陪伴著學生們一起等候驗身的家長、老師。人群如潮水般涌動著,排成了一條長龍,考生們魚貫而入。
童啟則反覆叮囑著學生們注意事項,再三檢查了一下六位學生的包裹、解狀等物,確認無遺漏後,這才目送著大家進入了考場內部。
可甫一進入側房,吳韌等人剛報上自己的籍貫,幾個門口的衙役便瞬間走了上來。
「華夏書院的?解狀給我看看,所有人衣服脫掉,包裹里裝的什麼?全部打開!」
似乎對他們幾個格外敏感一般,一聽到是伊川,其他的學子們都沒怎麼查,便率先圍擁了上來。八九月份的天氣,正微涼,別人都只是脫掉外衫,簡單搜一搜,他們幾個卻要將所有衣服全部扒個乾淨,赤身裸體面向一眾人。
那檢查之慢,檢查之細,簡直像是遊街示眾一般,令人難以啟齒。
六個人吹著冷風,握緊了拳,緩緩挺起胸膛,無所畏懼。
可攜帶的吃食卻以「不合規定,擔心夾帶私物」等理由直接被沒收掉,換做了普通的硬餅子,一口下去,簡直能把牙給崩掉的那種。
即便再三理論,裡面並無異物,可以詳查,可衙役們卻絲毫沒有通融退讓的意思,眼一橫,便令他們快速進場。
等進了考院,吳韌和汪啟元更是發現兩人被刻意安排到了臭號,也就是靠著廁所的那一間。
河南府學風不盛,這兩間平日裡壓根用不到。
頭頂上的瓦片年久失修,根本難以遮擋嚴實!,
入了夜,四面漏風,如同露天,風一吹,更是裹挾著厚重的灰塵往下滾,兜頭便是一臉。
及至此,吳韌等人才不得不承認,他們應該是被某個大人物給盯上了。
因此被穿了小鞋。
幾人對視一眼,紛紛苦笑著打起精神,束起二十萬的心思去應對。
但只怕他們想破了頭也不會知道,刁難他們的,不是別人,正是本地新晉的知府大人。
河南府府衙後院。
博山爐內,檀香正裊裊升起,香氣輕柔而逐漸瀰漫於整間書房內部。
顧信之身著官服,安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練著自己的毛筆字。
筆鋒流轉間,可見強勢。
「如何,考生們都已經入場了?」
旁邊的小廝躬身應道,「是,吳韌和汪啟元等人都已被安排進了臭號,那裡久無人打理,四下漏風,若是碰上陰天下雨,更是無可躲避。但凡進去,就沒有不橫著被抬出來的,想來這一次的榜單,他們應是沒多大可能了。」
顧信之收勢看著筆下的字帖,十分滿意。
丞相那邊雖已說了不必放在心上,可顧信之卻不願就此放下。
前段時間,他方才知道,原來這整個河南府的富庶,竟然皆是源於一張琉璃方子。
而那方子正是出自於華夏書院之手,整個河南府的權貴均有涉及,連帶著離職的木奎盛都參與了一份。怪不得個個大開綠燈,態度和樂,原來是賺的盆滿缽滿,拿了好處,所以嘴軟罷了。